公主将目光投向李星岚:“陛下,凌虚先生所言甚是有理。况且我只是感到隐隐灼痛,并未受伤。
不妨稍作等待,待查看这隐疾是否根治,之后再做定夺。”
李星岚微微颔首:“公主,你先去沐浴更衣,仔细检查。”
公主依言退出寝宫。此时,寝宫中仅剩下李星岚与凌虚二人。
李星岚凝视着凌虚,语带威严:“你最好祈祷公主安然无恙。”
凌虚神色从容,微微欠身:“陛下,草名对此从未有过担忧。”
李星岚在寝室中踱步,满心焦虑,可见他与公主,姐弟情深。
而一旁的凌虚却气定神闲,仿佛事不关己。
终于,门外传来通报声,是公主的侍女到了。
李星岚急步上前,隔门问道:“公主现下状况如何?”
侍女轻声回应:“公主吩咐,有一首诗要我转呈陛下。”
李星岚满心疑惑,眉头紧皱:“一首诗?你且速速念来。”
侍女微微颔首,轻启朱唇,念诵起来:
久病今朝初愈,春风拂面犹香。庭前喜鹊闹斜阳,似报平安无恙。
身弱休言气短,神清已觉心强。建兴宫室定明堂,续写玄德诗章。
李星岚听后,心中大喜:
“凌虚先生,果真是神医!公主多年隐疾,竟被先生一招化解,朕很想知道,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凌虚细细打量着李星岚:
“这很简单,我用端木遗风,损毁了公主腋下汗腺,令她不再分泌汗液,隐疾自然根除。”
李星岚不禁赞叹:“竟果真将杀人的伎俩,化为治病的手段,真是神乎其神,实在是令人钦佩!”
他察觉凌虚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顿时眉梢一挑,呵斥道:“放肆!”
凌虚抱拳行礼,恭敬说道:“草民发现陛下三尺青丝中,夹着一丝白发,一时失态,还望陛下恕罪。”
李星岚摸了摸头发,面露愁容:
“朕夙兴夜寐,的确生了一些白发,平日宫女为朕梳妆,却没人敢提。
想不到,你却心口如一,直言不讳,今日你救了朕,治愈了长公主的隐疾。
立下大功,朕便不与你计较,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凌虚垂首抱拳:“陛下,草民一介布衣,别无所求,只盼能得十万贯赏钱,便心满意足了。”
李星岚暗自思忖:“他声称别无所求,却狮子大开口,索要十万贯赏钱。
须知一年的税收,总计才不过二百万贯,胃口着实不小。”
然话已问出口,且对方既提出要求,又救了公主,自己实在难以拒绝。
李星岚只得咬咬牙:“凌虚先生行事果决,直言所需,朕甚是欣赏。
稍后高敬忠会护送先生离宫,朕亦会吩咐他,将十万贯赏钱送至府上。”
凌虚欠身道:“多谢陛下隆恩,草民尚有一不情之请。”
李星岚抬抬手:“凌虚先生但说无妨。”
“烦请陛下传令,将十万贯赏钱分作三份。其中五万贯送至,市肆执事楚思露府中。
两万五千贯交予,情报执事叶云亭府里,余下两万五千贯,由草民自行带走即可。”
李星岚闻言,一时语塞,心中暗忖:难不成此人来之前便已谋划周详?
将公主隐疾治愈,便索要十万贯赏钱,甚至连赏钱的分配用途,都已预先想好。
如此行径,莫不是专为这赏钱而来?”
凌虚见李星岚沉默不语,轻咳提醒。
李星岚这才回过神来:“既如此,便依凌虚先生所言办理。”
“陛下当真言出必行,令人钦佩。临别前,草民有一礼物赠予陛下。”
李星岚好奇问道:“是何礼物?”
凌虚道:“可否借纸笔一用?”
李星岚手往桌案处一指,凌虚上前,提笔在纸上书就一副药方,递与李星岚。
李星岚满脸疑惑:“这是为公主开的药方?”
凌虚摇头:“不,这是专为陛下所开的药方。”
李星岚眉头微皱:“朕自觉并无病症,无需服药。”
凌虚微微躬身,神色凝重:
“陛下,女子长期束胸,危害甚巨。会严重阻碍气血运行,致使心肺受压,呼吸不畅。
长此以往,易引发胸闷、气短、心悸等诸多不适,于健康有损。
草民所呈药方,虽不能逆转已有的损伤,但精心调养,可有效舒缓诸多隐患,
让身体气血渐趋顺畅,减轻不适之症。”
凌虚话刚说完,便瞥见李星岚正怒目而视。
凌虚赶忙收起药方:“陛下,草民唐突了。”
李星岚抬眸望向他:“你看出来了?”
凌虚点头应道:“看出来了。”
李星岚追问:“你如何看出来的?”
凌虚垂首回应:
“陛下容姿秀丽,体态婀娜,少一分男子气概,却多了一分女子的娇柔,更何况,陛下并没有喉结。”
李星岚旋身背对:“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社稷安危。你难道就不惧朕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凌虚神色坦然:“草民深信陛下绝非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若陛下果有此念,在臣知晓长公主隐疾时,便注定命丧黄泉。”
李星岚微微浅笑:“你倒是有几分识人的本事。”
凌虚继而问道:“陛下,草民斗胆,不知陛下为何女扮男装?”
李星岚幽幽叹息:
“朕所在皇室,男丁凋零,而朕自幼聪慧,熟读经史,心怀治国安邦之志。
先皇见朕有此资质,又逢国家动荡,内忧外患,为使江山社稷得以延续。
权衡再三,终决定令朕女扮男装,登上皇位。
朕自登基以来,不敢有丝毫懈怠。朝堂上,朕需以威严示人,生怕被人识破女儿身,致朝纲不稳。
朕也想过以真身临朝,然世俗偏见,女子为帝,必遭诸多非议,国家恐陷分裂。
只盼有朝一日,朕可达成宏愿,使国家昌盛,彼时,或能卸下伪装,坦然面对天下。”
凌虚抱拳,神色笃定:“草民与陛下不过初次见面,却能一眼看出陛下女子身份。
陛下聪慧过人,自是知晓这朝堂上,众臣皆非庸碌之辈,怎会毫无察觉?
草民以为,满朝文武,定然早已知道陛下真实身份,只是心照不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