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剑眉微皱,在屋内来回踱步:“想来李敬儒对楚小三,也未必有多少舐犊之情。
若真是血浓于水,怎会忍心让他漂泊在外,历经沧桑这么多年?
李怀英刚刚意外身亡,尸骨未寒,就便立刻找到了楚小三。
显而易见,必定早就知道楚小三的下落,如今让他认祖归宗,不过是将他当成安抚朝廷的棋子罢了。”
李星岚问道:“倘若让楚小三当质子,你意下如何?”
“这是国家大事,星岚你自行定夺吧,我不敢妄言。”
李星岚神色关切:“他可是你的同门师弟,我得征求下你的意见,才觉心安。”
凌虚心中暗自寻思:“凤栖城中,原本有九名质子,李怀英意外身亡,这便少了一名质子。
李玄真曾言,九块玄铁环,唯有质子在机缘巧合下,方能够获得。
如今李怀英一死,不至于断了一条玄铁环的线索?
而能够接替他的,便只有他的弟弟,曾经的楚小三,如今的李怀尘了。”
想到这里,凌虚说道:“若是不让楚小三当质子,李敬儒寝食难安。
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他的心愿,让他安下心来,以免节外生枝。”
李星岚笑道:“好!我都听你的,今天是大年初四,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二人携手漫步至御花园,李星岚挽住凌虚的手臂,凤目中的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与依赖。
“凌虚,有你在身旁,新春佳节,也多了几分暖意。”
凌虚微微颔首,面带微笑,温柔回应:“能陪伴你左右,是我三生有幸。”
午后,宫中摆起了丰盛的宴席,雕漆食盒层层叠叠,摆满了珍馐美馔。
烧尾宴名菜金齑玉脍,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还有用各种馅料精心制作的饺子,李星岚与凌虚相对而坐。
李星岚举起酒杯,笑意盈盈:“今日抛开朝政,只与凌虚共度良辰美景。”
凌虚也举杯起身:“愿陛下岁岁欢愉,长安常乐。”言罢,二人一饮而尽。
夜幕降临,宫中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整个宫殿,照得亮如白昼。
凌虚与女帝一同登上观景台,凭栏远眺,烟火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李星岚靠在凌虚肩头,轻声呢喃:“往后的每一个新年,都要与你这般度过,方不负韶华。”
当初,李怀尘刚刚五岁,他薄情寡义的父亲李敬儒,便在正妻柳氏的撺掇下,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
自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靠着母亲在坊间卖唱,所得的微薄铜钱,艰难度日。
日子虽捉襟见肘、艰难困苦,可母亲对李怀尘,却舐犊情深,关怀备至,竭尽所能,给予他温暖与庇护。
转眼间,李怀尘已十岁,命运的无常,再次降临,母亲结识了一位男子。
起初,男子对母亲嘘寒问暖、关怀有加,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信誓旦旦地承诺,会娶母亲为正妻,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可谁能想到,这看似美好的承诺背后,竟有一个冷酷无情的条件,让母亲遗弃李怀尘。
两次被至亲弃如敝履,年幼的李怀尘,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心中满是绝望与愤怒。
曾经澄澈明亮的眼眸,被阴霾所笼罩,性格也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往昔天真烂漫孩童,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满心仇恨、沉默寡言的少年。
终于,到了母亲大婚的那一天,新郎身着鲜艳夺目红色新郎服,骑着高头大马。
威风凛凛地,走在迎亲队伍的前列,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当队伍路过河边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嗖”地一下,拦住了去路。
众人皆是一惊,定睛看去,原来是李怀尘,他昂首挺胸,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我有话要说,去河边。”李怀尘声音稚嫩,却掷地有声。
新郎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翻身下马,跟着李怀尘,走向河边。
来到河边,李怀尘不慌不忙,双手捧着盒子,递向新郎:
“我要回归李家了,临行之际,特地带了母亲最爱的点心,赠予继父和母亲,还望你们收下。”
新郎看着李怀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他伸手接过点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李怀尘打断。
“继父,您尝尝吧,这可是母亲,平日最爱的味道。”
李怀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眼中却毫无温度。
在他的不断诱导下,新郎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片刻后,新郎脸色骤变,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神情。
毒性迅速发作,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李怀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继父狠狠推向河边。
“扑通”一声巨响,继父落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随后,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唯余一圈圈扩散的涟漪。
看着新郎在水中拼命挣扎,渐渐没了动静,李怀尘转身离开,面无表情。
而他的母亲,得知新郎在河边失踪后,心急如焚。
她满心焦虑地来到河边,想起与李怀尘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新郎的离奇失踪,一切豁然开朗。
生无可恋的她,走到河边,望着那滔滔河水,唱起了那首《婚殇》。
歌声如泣如诉、哀婉凄凉,诉说着她,这悲惨的一生。
一曲终了,她仰天长啸,千般哀怨,万种愁肠。
而后决然转身,义无反顾地,纵身跳入河中。
水花四溅,母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水中。
自那以后,那条河边,时常会有一名红衣男子出没。
若是遇到男人,他便会满脸谄媚,笑容可掬,用含有剧毒的点心毒害他们。
若是遇到女人,他则会突然出手,将她们拉入河中,看着她们,在痛苦中结束生命。
多年以来,这条河边陆续有人丧生,那红衣男子,却依旧在河边徘徊,等待下一个受害者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