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交付后,柳如嫣始终未能找到百鸟朝凤戒,族人得知此事,顿时炸开了锅。
父亲怒目圆睁,手指着柳如嫣,声色俱厉:
“你这糊涂丫头,如此重要的传家宝,竟能轻易弄丢,你让为父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柳如嫣满心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无从辩驳,只能默默垂泪。
最终,八角宫灯如期送进宫中,凭借精妙绝伦的工艺,赢得交口称赞。
可柳如嫣却如霜打的茄子,毫无喜悦之色,丢失的百鸟朝凤戒,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回到家中,家人的责备声,不绝于耳,声声如刀,刺痛她的心。
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犯下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柳如嫣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存放宫灯的仓库。
她终于情绪崩溃,泪水夺眶而出,喃喃自语:“我的百鸟朝凤戒,究竟在哪里?”
当人们打开仓库发现她时,她早已悬梁自尽。
从那以后,人们常看到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手持灯笼,在八角宫灯附近徘徊游荡。
那女子正是柳如嫣的死灵,她被执念所困,永远徘徊在八角宫灯旁,寻找百鸟朝凤戒。
正月初七,人日佳节,叶府中,云汐奔进叶清雪的闺房,手中捧着彩纸与丝帛。
“清雪姐姐,叶伯伯说,今日可是人日,我们快动手,做些人胜头饰来戴戴!”
叶清雪款步来到桌旁,捻起一张彩纸,翻转、折叠,不过片刻,一个小人形状,初现雏形。
云汐依样画葫芦,尽管手法稍显生疏,却也全神贯注。
不多时,人胜头饰大功告成,她们相互为对方戴上,对着铜镜,左顾右盼。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抬眼望去,高敬忠内侍身着华服,昂首阔步走进叶府。
手中高高捧着圣旨:“凌虚接旨!”
凌虚赶忙整衣束冠,快步上前,原来,女帝念及人日佳节,特赐凌虚彩缕人胜。
凌虚满心感激,谢恩后,小心翼翼地,将彩缕人胜接过。
高敬忠取出一个精致锦盒:“凌虚公子,女帝还特意命我,给您带来了顾渚紫笋。
这茶叶千金难求,女帝只赏赐给两人。一位是素娥公主,也就是如今的静月师太;
另一人便是公子您了,由此足见,女帝对您是另眼相看,恩宠有加啊!”
凌虚接过锦盒:“公公一路奔波,不辞辛劳,今日恰逢人日,府上备好七宝羹。
还望公公赏脸,移步内堂,一同品尝,略表感激之情。”
凌虚公子侧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满脸热忱。
高敬忠也不推辞,欣然应允,片刻后,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七宝羹端上了桌。
由七种寓意吉祥的蔬菜制成,二人相对而坐,品尝羹汤。
庭院中,叶清雪带着云汐,在一处石桌前,忙得不亦乐乎。
桌上摊着金黄酥脆的煎饼,叶清雪道:
“云汐妹妹,我们摊这煎饼‘熏天’,把家里的晦气,一扫而空,新的一年,必定万事胜意。”
云汐用力地点点头,握着木铲,有模有样地,帮忙翻动煎饼。
诸事完毕,凌虚独自一人,拾级而上,登上府中高楼。
他凭栏而立,极目远眺,凤栖城的繁华盛景,尽收眼底。
凌虚感慨万千,诗兴大发,脱口而出:
人日登楼望凤栖,彩胜簪头笑语盈。
七宝羹香祈岁好,煎饼熏处秽邪清。
高天极目情思涌,盛世欢歌涤心灵。
愿守山河同此乐,新春嘉景颂升平。
河西节度使唐思顺,孤身一人,来到叶府门前。
他抬手从怀中掏出拜帖,递向迎门小厮:“烦请通禀,就说唐思顺,求见凌虚公子。”
小厮接过拜帖,忙不迭地转身入府。
片刻后,唐思顺被引至书房,凌虚起身相迎:
“唐将军,今日屈尊前来,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有何见教?”
唐思顺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凌虚坐下,自己也缓缓落座。
凌虚提起紫砂壶,将滚烫的沸水,注入盖碗:“唐将军,这顾渚紫笋,是今年新贡的,尝尝鲜。”
唐思顺端起茶盏,轻嗅茶香,微微闭眼:
“顾渚紫笋,茶芽细嫩,形如凤爪,果然名不虚传,堪称茶中极品!”
凌虚轻轻吹散热气,浅啜一口:“这茶,不仅外形雅致,滋味更是独特。
入口鲜爽,回甘悠长,细细品来,还有一丝兰花香韵,妙不可言。”
唐思顺点头称是,也抿了一口,闭目回味良久:
“嗯,确实如此,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可惜,恐怕我以后再喝不到这样的好茶了。”
凌虚笑道:“我这倒还有一些,唐将军可带回去,慢慢品尝。”
唐思顺面露愁容:“凌虚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此次踏入凤栖城,自知凶多吉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凌虚心中猛地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愕,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唐思顺抬手打断:
“莫要多问,其中利害关系,你不知为妙,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须知祸从口出啊。”
凌虚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唐思顺目光恳切: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婉,你们二人情投意合,小婉对你更是倾心爱慕。
我已向女帝请旨赐婚,今日前来,便是拜托你多多照顾她,护她一生周全。
我一生戎马,却愧对妻女,如今想为她们做些事情,却四面楚歌,有心无力了。”
凌虚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唐将军,您的嘱托,凌虚铭记于心,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小婉。
只是,我心中另有抱负,总有一天要离开红尘,实难与她结为连理,以免误人终身。”
唐思顺神色一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恢复如常,站起身来,拍了拍凌虚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有鸿鹄之志,也属难得,只是小婉这孩子,心思单纯,性情执拗。
一旦认定了你,旁人怕是再难入她的眼,我只希望,风雨欲来,你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我牵连。”
凌虚心中动容,郑重应道:“唐将军放心,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小婉,受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