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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馥秋缩紧了身子,抱得宇印生都用力了几分。

宇印生拍了拍馥秋的脑袋,柔声道:

“还有人活着,现在正在被人治疗呢。”

馥秋松开怀抱,跑到宇印生身后,一向大胆自信的她,也不忍直视那些伤重的伤患。

随后,馥秋听到似有若无的哭泣声,不是前方传来,是一个女子的哭泣,让她心生同情。

馥秋看到一个拐角过道的深处,有个穿着学院护卫制服的女子,她浑身是血,环臂哭泣着。

“呜呜——呜呜呜——”

馥秋关切地上前询问:

“你没事吧,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那名女子突然停住了哭声,或者说,像是静止一般,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随后小声地说道:

“馥秋,为什么?”

听到别人叫她的名字,馥秋有些惊讶:

“你是谁?什么为什么?”

馥秋听不清她的讲话,不知不觉就又走近了几步,像是个单纯的小兔子,踏近了半疯的豺狼前。

她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突然竖起的风墙,馥秋的警惕太低了,明明才受到过袭击,看到那些人走后自己却完全放松起来。

“为什么你这么天真哈哈哈哈哈哈!”

那名女子突然大笑起来,露出了癫狂而艳丽面容,云归裳特有的癫狂。

云归裳实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也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多计划,得手时却这么轻松!

随着笑声,她唤出风刃,斩向眼前这名恨之入骨的女人,看着馥秋脖子冒出鲜血,宇印生赶来时夸张的表情,她笑声变得更加夸张。

【时退】!

宇印生自然不会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他立马启用【时退】,将时间倒转到最后一次见到馥秋之时。

他稍稍倒转,心里一直默念着拜托拜托,驱赶着内心的不安。

“哇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馥秋缩紧了身子,抱得宇印生都用力了几分……

本应如此,但馥秋并没有抱紧宇印生,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靠在宇印生的怀里。

怎么回事?

宇印生一脸惊讶,他今天遇到了很多震撼的事,但这一件才是最让他震撼的,宇印生想起那墙壁的破洞,无论时光怎么倒转,那洞就是无法复原。

这是怎么回事?

宇印生看着眼前的馥秋,她淡淡地笑着,用着馥秋从来没有用过的弧度。眼前的她就像个陌生人,仅仅只是长着馥秋的样子!

“你是谁?”

宇印生向“馥秋”问道,眼里全是惊恐,眼前的“馥秋”绝对不是他熟悉的馥秋。

这个发问,令寻星和池衾都看了过来,她们有些惊讶和开心,但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才变得如此。

宇印生从来不信神,但这一刻他求遍了所有能想到的神,祈祷这只是错觉。

“馥秋”一脸疑惑,但还是抱着那奇怪的微笑,从容自在,气质出尘,像是天阁上的仙子。

“我是馥秋,你不记得了吗?”

声音还是原来的声音,但语气却完全不是!

“你不是馥秋!他妈的到底是谁?”

宇印生大喊着,突然他感受到一阵颤鸣,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直击心灵的颤抖,他的脑子里开始冒出些不知名的记忆。

他突然很清楚,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且他要阻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魂痕是世界的通行证,高于世界内的一切,甚至高于时光倒流。

记忆在他脑海里狂奔,好不容易他才从脑海里激起的飞沫记忆,捡到熟悉的字样。

宇印生怔怔地说出这两字:

“魂痕……”

“馥秋”还是淡淡的笑着,说道:

“你说得很对,看来确实有效。”

说完,她手里突然冒出一个“权柄”——或者说像是“权柄”,抖动的空间形成了个朦胧的轮廓,像是古代皇朝的玉玺,但他们却称呼这为“权柄”

“馥秋”将权柄盖在宇印生身上,突然,宇印生身上冒出奇异的花纹,就像是瓷器上的裂痕。

几乎同时,所有的魂痕拥有者都为之一颤,无论是旁边的寻星、池衾,还是看着这一切的陵欢,躲着的云归裳,撤退了的毕纷尔左右三,就连数百公里外遥远的阿尔切等人,都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颤鸣。

“权柄”的持有者回来了!

记忆如泉,涌入宇印生的脑海里,他一瞬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明白了自己是怎么计划这一切。

记起了过去,记起了最初的自己了——

在一开始休眠阮拾亦的计划时,他们得出推论,阮拾亦的魂痕消除记忆只是结果,实际上是阻断了载体和魂痕的链接。

如果只要用柄权重新唤醒魂痕,就有可能将魂痕里的记忆拿回来。

为了防止中途死去导致集体转生,或者被阮拾亦删去记忆,宇印生把“权柄”转交了孟漫漫作为后手。

由孟漫漫找准时机重新印上魂痕,以恢复记忆。

而孟漫漫的休眠在魂痕里,包括自己,直到时机恰好时转生。

回忆渐渐涌入,他回忆起更早的时候。

“此身为船,渡天外界河,你我都是船客。”

宇印生想起最初,他那位好友的发言。

最初的最初,他们世界有奉之神明的人物,原本那些人把世界封锁起来,让民众偏安一隅的生活,但突如其来的争斗让世界濒临破碎。

有很多民众表明立场,紧跟神的步伐,参与到斗争之中。

也有的民众只是神明的玩物,他们并不清楚争斗的原因,只想逃离他们灭世的余波。

世界早被封锁,即便深夜时万里无光,天空无云,抬头也见不到半点星光。

但某个国家的民众还是发现了些希望。

界河,由一种奇异的物质组成,连接着各个世界。

举半国之力,通过数十年的研究,有人完成了“权柄”,“权柄”能让自己的意识记录在魂痕里,通过界河,寻找载体来存活下去。

“我们不能靠自己、靠肉身逃出去吗?”

宇印生曾向创始人发问。

“那些争斗的天神,会给我们机会吗?”

那些神明并不在乎自己玩物的意见,也不会为了顾及他们死活而停止争斗。

随着争斗世界天崩地裂,这个被神明危害的国家,也因为逃跑的方案不同开始分裂。

一半主张用肉身突破封锁,毕竟那些神明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一定有可乘之机。

一半主张用魂痕记录意识,舍弃肉身,通过界河流转到其他世界。

但人们质疑,那样算是活着吗?

神明的争斗已经毁灭了其他国家,没有时间细想其他方案,于是国家一分为二,分别执行着不同的方案。

即便受到许些干扰,他们还是研制出了顶级的飞船,给足了他们信心,只可惜没来得及验证能不能逃离,飞船就被神明夺走,而那些民众,也毫无缘由的在神明的视线中消亡。

看到多年的努力被神明毁于一旦,幸存者才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始终是神明的玩物。

当时的宇印生才十多岁,生于动荡年代的他,只想活下去。

看到本国一半民众死掉后,他毅然决然的加入“永旭”,一群主张舍弃肉身,使用魂痕,通过界河前往其他世界的领导群体。

一开始,“永旭”的人也不知道如何定义转生后的存活,但无论如何,他们只想逃走,远离这些苦难。

甚至出乎他们自己的意料,转生成功了,通过魂痕将意识附在死去的载体上,享受他们本该享受的人生。

那是他们最阳光的日子,远离苦海,尽情享受。即便是借尸还魂、度着别人无法完成的人生,得来的幸福也是真实的。

好景不长,第二个世界后,人们才渐渐醒悟过来,没有旁人帮助,他们无法主动舍弃载体的记忆,无法分清自我,体内有两个人,在做着不同的决策。

他们就像是有俩头的马,想从不同方向奔跑,最后只是徒劳地撕扯自己。

于是很多国民放弃继续到下个世界,“永旭”如果是永远的痛苦,那么又有多少人会坚持到底呢。

因此多数人选择脱离“权柄”的连接,在第二个世界度过此生。

当然,首领同意了,最后只有寥寥数百人愿意继续前行。

但第三个世界,转生得并不理想,因为无法主动选择载体,差距、阶级、暴戾、歧视、一切不安的因素在群体中传开,成员开始争彼此斗,用高于世界的能力——魂痕,进行着不顾死活的争斗。

他们不会死,会在下个世界活过来,但本地民倒不会这样,本地民只有一条性命,一次人生。

争斗带来的危害和余波,毁灭了不少的当地民,宇印生也从那些存活的当地民眼里,看到当初想要逃亡的自己。

“到头来,我们也成了祸害其他世界的神明,抹上了自己曾经吐在地上的厌恶。”

那位发现者,“权柄”的创始人之一也深感悲伤,愤恨着自己成为了祸害别人凶手,但他无力阻止,他的权力已经被剥夺,意志也经受不起多个世界不同人格的撕扯。

于是他将第二个“权柄”,后备的、也是仅有的最后一个,偷偷交给了宇印生,拜托他毁掉全部“权柄”。

“这是我隐藏的备份,你要注意,‘权柄’的集体转生是串联的状态,只要一个持有者死亡,另一个‘权柄’持有者也会转生。”

“所以在闹掰之前,我必须不能比他早死,不然他会发现还有人有‘权柄’。”

创始人点头,看来宇印生十分清楚,创始人接着说道:

“此外,你还要注意,目前恶言,我们还没有办法毁掉‘权柄’,只有转交,你一定要找到彻底毁灭的方法。”

“我能行吗?”

“对不起,是只能靠你了。”

这次交谈结束后,创始人选择停下脚步,终结了自己的余生,“永旭”的首领为他悼念,并宣布他是最后一个。

最后首领确实履行了承诺,他不再同意成员主动放弃,开始手握着别人的生死,成员开始无法摆脱“永旭”,也不会有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随后他渐渐地建立制度,控制和修改着成员的记忆,利用痛苦和记忆控制成员。

上一秒还在痛哭着不想再继续转生的,被他删除了记忆,成为麻木的人偶。

那些想要继续转生的,他以美好和希望作饵,勾得他们尽心尽力。

惩罚的方式更是多种多样,甚至只要给他们留下痛苦的回忆,关上的希望的门窗,绝大多数成员都会老实听话。

最后,“永旭”的首领已经失控,轻视生命,践踏尊严,控制别人的人生和命运,将他们意识抹去,让他们成为“永旭”的工具。

直到宇印生密谋阻止。

“宇印生,原来真有第二个‘权柄’?他给了你吗?”

宇印生想起和首领决裂的时候,他挟持了首领得意的“工具”库,这些都曾是活生生的人,单单因魂痕能力独特,被首领控制,最后变成了工具。

“你早知道他离开的原因了,现在赶紧选吧,乾井然。”

宇印生叫他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他首领时,井秩清楚,宇印生心里已经不再把他当首领了。

为了防止乾井然没听清楚,宇印生又重复了一遍。

“选吧,是选择自己主动休眠,还是选择让我唤醒这些‘工具’,让他们睁开眼睛。”

实际上乾井然毫无选择,他不会让工具睁开眼,就算只有一瞬,工具都会清楚自己的现状,从而工具不再是工具,试图脱离自己的位置。

“宇印生,我没得选,但你有得选,你的地位仅此我之下,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果然把自己当王了,都开始讲地位了。”

“如果我不当谁来?谁来给这些庞大的组织建立秩序,谁来接驳那些被我们影响的游民?宇印生!你有想过你这样会带来混乱吗?”

“乾井然啊乾井然,你真的疯了,‘永旭’才是其他世界的混乱,我们也是,你也是。”

乾井然沉默,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和宇印生讲通了。宇印生从根本上否定了“永旭”,而乾井然只想让“永旭”存在。

“连你也打算背叛我?你难道不想让我们国家存续下去?”

“没有人民,哪里算国家。”

宇印生停顿后,接着说:

“安心吧,如果你对你建立的‘永旭’这么有信心,那没有你,也会继续运转……”

“直到我被再次唤醒……我能猜到你的计划,宇印生,时间会证明建立‘永旭’是必要的,动手吧,我只希望我醒来后,见不到你。”

乾井然闭上眼睛,等待被休眠。

“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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