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子你又在发什么癫？怎的这般麻烦，还要帮来帮去的，咱一口吃了他不就得了？”
“你懂个嘚，咱吃了他是不错，万一吃了他，不可言那帮老混蛋趁着这里没了进来了咱不得遭重了？况且咱帮这些八百律给介子稳下来，老混蛋也只能对着咱干瞪眼，咱可不想给他们好过。”
疯子嘴上叼着根灯草，双手向后抱着头悠闲地走在野路上，头天晚上似刚下过雨，泥土还泛着湿润，疯子走过印着一串脚印在身后，此时天已放晴，不时几朵彩云飘过遮住太阳又远去，微风轻轻托着疯子而过，让他好不惬意。
“只要让老子吃掉一个不可言，老子一定要打烂笑真假那老玩意的狗头。”
“他哪来的头？”
“吔？对哦对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小疯子，这次咱真个儿要去五色？那地巫听白玉生说的稀奇古怪哩，明明是尘子身还偏偏能抢了五行其二，他这八百律也忒逊了吧。”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每个介子都不一样，有时候偏偏就有这种开宗立派修道百年的尘子，有点能耐的兴许耍得动，更别说现在的八百律都不如从前了。”
“也是，不过对咱哥俩来说都没啥问题。”
疯子走着走着，眼前豁然一亮，远方可见飘起一缕烟火，散在天地间，他凝神看去，认出那里是之前醒来的刘家村，只不过此时村子里人来人往地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疯子歪头想了想，抬脚朝刘家村走去。待得他走近到村口，这才看清。
家家户户都走出门来，在村里头互相帮着似在准备着什么，有力气的壮实汉子们扛起一颗颗粗壮薪柴来向村后头走去，女子们提着从各自家里拿出的竹篮装着大小碗来，另一部分围在水井边有说有笑地洗菜拣菜，几个孩童嬉笑打闹在村子间各个角落里出没，好不热闹。
疯子着眼朝村子后头的高坡望去，见得老刘头满面荣光的坐在院子里和一帮子村民们笑说着什么，今个的他难得见到把那身旧得发白的粗布衣换下，竟穿着身颇是喜庆的红缎子行衫。
疯子咧了咧嘴，刚想抬脚进村子去，却顿了下来，细细想了一下，开口向亥沉问道：“老狗，这大抵是在过节吧？”
“我咋晓得哩，你不会是想掺和一脚吧？”
“什么他娘的叫掺和一脚，说的咱跟贼似的，咱是想体验体验尘子的俗节，体验！”
“少来这个，老子瞅你就是真被笑真假开瓢开傻了，脑瓜子越来越不正常了。”
“爬爬爬，等会吃酒有本事别找我要。”
疯子懒得再与亥沉斗嘴，伸出只手指掏着耳朵，细细想着什么东西。
“咱瞅瞅，嗯，钩心子，点头蜡，白花绣，幺鬼宅···”
“小疯子，你是打算送礼去？”
“咋，不中？”
“你能不能动点你那猪脑子，你刚才说的那些玩意送尘子合适么？实在不会你送点金子银子不就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动刑去。”
“欸，这个好这个好！”
疯子满意地拍了拍手，迈步朝村里走去，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他还没仔细看过尘子们是怎么过节的。
疯子没有隐藏自己丝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村里，刚走没多久便有村民注意到他，都抬起头停下手中的活计古怪地看着他。
疯子注意到村民们奇怪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嘀咕，正想着要不要稍微藏一下的时候，一声惊呼兀然传进他的耳朵。
“仙人！仙人老爷！”
他抬眼朝声音主人看去，看到个穿着喜庆红袄子，满面惊异的丫头，正是那刘米儿，她此时刚提着个空桶子刚从那大坡上走下来，正巧撞见在村子里东张西望的疯子。
疯子眼咕噜一转，却也没有离开，反而站在静静站在原地，待着刘米儿狐疑地瞅着他走到他面前细细打量着。
“你是，仙人老爷？”
此时已经有不少村民注意到这边，都纷纷围了过来，认出疯子那夜里捡到的怪人，疯子也不在意。
“怎的？那十两银子给你脑子使坏了不成？咱给你治的手都忘了？”
“真是仙人老爷！”
刘米儿一听这话慌得连忙跪了下去，满面的激动，疯子转念一想，那日夜里他使了那法术在刘米儿身上，可使得他于梦中补他身，唯独受术的人会在梦中看到他，使得疯子一直颇为苦恼这术法，本这法是用来梦中吞吃六欲七情的，受术的人看到他的话被吃了六欲七情也就没了魂倒是无所谓，偏偏这次用来疗他人之身，他可不想做什么都被人瞅见。
“罢了罢了，瞅见就瞅见吧，咱又不是嫌弃那点香火，不过也就几个尘子而已。”
疯子这般想着，俯身想要将刘米儿拉起来，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周围大片的村民跟着她一齐跪了下来，他不禁愣了愣，从前遇着他人哪次不是打生打死便是勾心斗角的，这场面他哪经历过，一时间有些发愣。
“俺就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爷爷哩！瞅见没，米丫头说她手上的口子是神仙老爷治的，这般不是认出来！你这呆头汉子，还不快跪着！”
之前那说疯子是仙人的中年妇人面色紧张起来，跟着大片的村民俯身下去，连忙拉着她身旁还在呆站着的丈夫一齐跪下。
疯子看着面前俯身朝他跪着大气不敢喘的村民们，心里生出莫名的情绪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无名火气，趁着其他注意到这里的村民还没赶来前，他大袖一挥，散出一股波动来。
“都起来！不准跪！”
波动如水波涟漪般自他脚下散出，村民们一个个被一股莫名力量托身而起，又被紧紧定着身子不给他们再跪下去，他们大气不出地站着，大多眼神里带着狂热般的敬畏看着疯子。
疯子看着面前有老有少的一干村民，心里那莫名的情绪愈发深厚起来，好似一团火在燃烧他的胸膛。
“该死，这是怎么了，老子为什么这么烦躁。”
疯子脑袋里一团糟，张了张口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后挥了挥手解除了村民们身上的禁制。
“我不是什么仙人，”疯子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村民们大眼瞪小眼起来，“这世上没什么仙人，我只是个闲散野道，往后不许跪。”
说着，他看向直愣愣的刘米儿，“我是来···给刘老丈道谢的，你们大伙都去忙吧，不必留在此地了。”
说罢，他迈步朝着村子后方走去。
村民们好半响后待疯子已经走出好远一段路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连忙小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俺就说嘛，他肯定是仙人！那夜里都快没了气儿的人怎么可能头日里就生龙活虎的嘛！”
“是嘞是嘞！刚还施仙法给俺定着哩！”
“哎呀，仙人爷爷肯定是不想着他人多看着，所以才说他不是仙人。”
“那仙人老爷肯定是从天上下来出访来了！”
“米丫头你可真个好运哩，这般仙缘都沾得哩！”
刘米儿被众人夹在中间，耳边尽是压着声音兴奋谈论着疯子的声音，她透过人群缝隙看着晃晃悠悠已经走远的疯子，她自己心里认定着疯子就是闲谈传说里那些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仙，但她疑惑着方才疯子那般神情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