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下一秒,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先一步来到店里,他的身后,则跟着五六个相同打扮的人,年纪相对年轻些,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绳子。
“可算找着了,你是一点也不让我省心啊,小张、小陈你俩过去!”
在王富贵诧异的眼神里,两个年轻白大褂过来架起老头儿就给拖了过去。
“你们要干啥?”
王富贵往前一步拉住其中一人,脸上满是怒色。
没等二人回话,中年白大褂过来一把拉过王富贵的手,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认识他?”
“我...认识啊!”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
王富贵这一含糊也把俩人的熟悉程度给出卖了,中年白大褂不耐烦的一摆手,二人和后面的几人将老头儿合力给抬了出去。
“出门一笑无拘束,云在西湖月在天!徒儿,你要记得为师啊!为师这就去了,去了!”
老头儿突然放声大笑,笑的癫狂,笑的徜徉。
王富贵此时的心情就是懵逼他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待老头儿被拖走后,中年白大褂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证件,上面明明写着,临海市安定医院精神卫生科主任医师-方达。
安定医院?那不是精神病院吗!他是医生,那那老头儿?
王富贵看着一地的塑料瓶子不禁倒退了两步,嘴角跟着一顿抽搐说不出话来,见对方这样,方达把证件收回去,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是个老疯子,在我们院呆了好久了,跑出来好几次,也就抓回来好几次,刚才我听他喊你徒弟,是不是又让你拜师了?”
王富贵没说话,只机械的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他这次不知道怎么把院门口一个捡破烂的给忽悠了,穿了人家的衣服、拿了人家的东西,这才让我们一顿好找,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那么疯了,居然还会反侦察!”
方达最后嘟囔了一句,脸上尽是不悦。
“你是说他认了好几个徒弟?”
“嗯,每次都说自己时日不多,要把旷世的才学传给有缘人,上次是个送外卖的,把人家拦下好一通白话,不过那小伙子警惕性很高,没等他说完就报了警,我们这才把人给抓回来。”
方达厚厚的眼睛下面闪过一丝鄙夷,很明显,在他眼里,王富贵脑门子上印着两个大字-脑残。
“好了,我看你这也没什么其他的损失,这些瓶子你就自己卖了吧,对了,他说啥也别信,都是疯话!”
说完拍拍王富贵的肩膀,走出了店门,随着一阵的轰鸣声,几辆车绝尘而去,王富贵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老头儿最后一眼,或者说,他此时已经彻底Emo了。
“神经病?他是个神经病?”
...
王富贵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像个被耍了的猴子,更像被骗炮的少女无颜面对自己,更别说那三个响头了!
关上大门再次回到桌子旁,王富贵从裤裆里掏出油皮纸和小葫芦,然后将油皮纸慢慢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册小本子。
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整齐的小楷,笔锋劲道,上面的字很多还是繁体,有的认识,有的完全看不懂,而有些就算字认识,但组合起来的名字却闻所未闻,不过从业多年让王富贵有种直觉,这些名字不是食材就是药材,只是自己没听过更没见过。
继续往下翻,从第一篇食有味 第二篇健体 第三篇固本培元 第四篇除病消灾 第五篇道法自然,每一篇大概在四五页左右,但最后一页被人很不整齐的撕了一半,感觉像是争夺或者强行撕掉的。
由于太多看不懂,喝了酒脑子也迷迷糊糊,王富贵把册子放下又拿起小葫芦,轻轻拧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闻了闻,没味儿!紧接又晃了晃,有东西,大概半葫芦左右。
王富贵拿出手机电筒照了照,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
“妈的,哪灌的自来水,当宝贝了还,还给磕了仨头,真尼玛傻缺!”
王富贵真想一把把葫芦扔掉,可手举在半空中还是落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桌子上的锅,那个把他舌头都舔肿了的锅,前两样不敢确定,但那个味道可是实打实的。
想到这,王富贵的变得冷静下来,他把小本子再次翻开,拿出手机开始查阅那些不认识的繁体字和词语,并逐一备注并翻译下来,让王富贵惊讶的是,前三篇还能翻译和理解个差不多,但后两篇很多名字居然连百度都无法查阅,就算有也是乱七八糟的解释。
而前三篇在梳理下也逐渐明朗,第一篇完全是做菜的一些方法,简单的如调料、火候和时间掌握,复杂的像文武火、高汤、奶汤等做法,而二三篇则是在第一篇的基础上,增加了很多药材和更加渗人的东西,像什么熊掌、虎骨、鹿血还小意思,而什么苗毒蜂、干尸油、阴阳参…根本听都没听过。
第四、五篇则完全跟之前没关系,前者像巫术,记录了七七八八各种耸人听闻的治病疗法,后者内容感觉像是修炼,还配了不少插画来描述各种动作,有几段虽然画的粗糙,但一眼能看出来,画的是一男一女...
“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金瓶梅啊!”
王富贵浑身一哆嗦把册子合好,忙了这么多年,这种事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自己都忘了。
折腾了一晚上,东方鱼肚渐白,王富贵走出店门口,清洁工已经出来工作了,街道上几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挂起一阵清凉,他又点了根烟,使劲吸了一口,由于不会,被呛的眼泪直流,狂咳不止。
又是新的一天,能有多新呢?
王富贵眯着眼睛又吸了一口,然后把半截子烟头狠狠扔在地上。
“干,麻痹的,我就不信老子就栽这了,继续整,整不死我我就继续整你,艹!”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昨晚的突发事件加上此时的情境,让王富贵又重拾了信心,虽然这份信心来的很虚,更没有底气,但他知道的是,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或许这辈子真就没法翻身,反正一无所有,倒不如再搏一搏。
带着这份自我pUA的自信,王富贵把铁门一拉,捡起起地上的围裙和桌上的砂锅,如同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般,目光坚毅的走向了厨房,按小册子里描述一遍遍的学了起来…
“咣咣咣...”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砸门声把累趴在桌上的王富贵震醒,他揉揉红肿的眼睛,直了直腰站起身,踢开地上的各种瓶子来到店门口,“哗啦”一声把卷帘门打开,五个彪形大汉赫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