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皇宫西南面最角落的甘泉宫,宫女们得知皇后娘娘要来,差点乱作一团。
「才人,娘娘来了。」宫女上前禀报黎才人。
黎才人受宠若惊,赶紧跑到门口迎接凤驾。
「皇后娘娘万安!」黎才人跪着向来人请安。
这跪姿一看就是没有人教导过,皇后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小家小户出来的女人——放眼整个大盛,只有她齐家才能养出真正的大家闺秀,其他世家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起来吧。」皇后目不斜视地由吕冼搀扶着走到宫内,坐到主位上。
黎才人老老实实地站起来,低着头等皇后发话。
早上管事嬷嬷来说,明日要去参见太后和皇后,晌午以后会来教她规矩,怎么皇后现在先过来了?
皇后嫌弃地环视这狭小的宫室一周,周围站着听令的宫女瞬间懂了,无声地福礼后走了出去。
宫室里只剩下皇后、黎才人和吕冼三人。
吕冼上前一步,笑得很和蔼:「才人,这几日可住得惯?」
黎才人低着头福一礼回话:「多谢皇后娘娘和公公关心,住得惯的。」
吕冼笑着轻问:「比起黎家祠堂呢?」
黎才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想不到给她药粉的家丁真的是皇后派来的,她还以为是有人想陷害她呢。
看来皇后娘娘是来摊牌的,黎才人双膝下跪:「多谢皇后娘娘再造之恩。」
她收了皇后的药,迷住皇上承了宠,在皇后看来,确是帮她改了命,说句「再造之恩」也不为过。
黎四心中冷笑,皇后想挟恩图报,那她就好好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回报。
看着跪着磕头的黎才人,皇后这才露出笑容看,来这小丫头是个机灵的,「黎才人,起来吧。」
黎才人低头起身,十分恭敬。
「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皇后慢悠悠地命令,她倒想看看这个将皇上迷得连睡好几日的丫头长相如何。
黎才人听令,先抬起头,再慢慢抬眼看向皇后——
一双无辜懵懂,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我见犹怜。雪白的皮肤不施粉黛,粉嫩的瓜子脸圆润可人,上面是精巧的五官,小巧又高挺的鼻子下是粉嫩的嘴唇,头发浓密、又乌黑发亮,胸前鼓鼓囊囊,腿长腰细,在一身才人的简单宫装之下,反而有种娴静端庄之感。
若是没有皇帝的冷落,皇后是绝对不会让这种狐媚子进宫的;但是现在,她比谁都希望皇帝能被眼前这个狐媚子迷住。
皇后轻轻哼声:「黎丞相的两个女儿,果然都是国色天香啊!」
她讽刺明显,语气不屑,被夸奖的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黎才人不敢说话,将头低回去,做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以前她娘只要做出这副表情,他爹便会无尽怜惜。
可惜皇后不吃这一套:「别装了!说说,这几日皇上为何没来你这甘泉宫,反而去了你嫡姐那儿?」
黎才人福一礼回应道:「贵妃姐姐母亲过逝,皇上怕贵妃姐姐想不开,所以去陪姐姐了。」
皇后笑着怂恿:「你那个嫡姐啊!惯会装模作样。丞相夫人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成了女儿争宠的工具。只有皇上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你得学学你嫡姐,将皇上留在你这甘泉宫里,早日生个皇子出来。明白吗?」
黎才人终于懂了,原来皇后是要让她去争宠。黎才人心里觉得好笑,怪不得皇后会被嫡姐压一头呢!
嫡姐进宫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连她这个小才人两日不到都能看明白皇上在防着谁,可皇后却不知道。
齐家难得出这么一个草包,居然当皇后!那就好办了!
黎才人跪在皇后面前表忠心:「多谢皇后娘娘点拨,臣妾明白了。」
皇后轻笑:「明日未时三刻,你陪本宫去御花园逛逛。」
黎才人恭敬回应:「谨遵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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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皇上下朝,都会到华阳宫陪黎贵妃。
为了让黎贵妃能走出丧母之痛,每日午膳后都会带她到御花园散步。
甚至为了不被其他别有用心的嫔妃和宫女打扰,盛帝会派人先将御花园清空,这份宠爱可以说是大盛独一份。
可是清场的太监可以赶走其他嫔妃,却不敢赶皇后,黎才人陪着皇后,自然也不能赶。
黎贵妃与盛帝踏进御花园的时候,虽然面上还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但她心里已打定主意适可而止。
她已没有了可以依靠的母亲,要在皇宫内继续讨生活,就得顺着盛帝,早日恢复心情与身体,正常作息伺候皇上才是大事。
直到踏入牡丹园,看到庶妹和皇后在凉亭里说话,黎贵妃才意识到危机。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您陪臣妾回华阳宫吧。」黎贵妃想支开皇上。
庶妹不要脸地在府中勾引皇上,她之后再跟庶妹算账,现在只想先避开狐媚子,拉着皇上回宫,然后使出浑身解数让皇上补偿她。
盛帝远远就看见皇后和一个嫔妃在凉亭说话,这个嫔妃背对着他,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并没想起来是谁。
但是皇后和黎贵妃的对决,这么难得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装作没听见,领着黎贵妃往凉亭走。
「皇后今日好兴致,也到御花园来乘凉了?」盛帝走到凉亭前,笑得很温柔,看皇后的眼神甚是宠溺。
莫怪皇后会因为他的甜言蜜语而沦陷,盛帝那双眼睛是英气浓郁的桃花眼,越是到中年,越是有味道,不仅是长得好看,还是那种看谁都很深情的样子。
帝后在场,其他人自然要下跪问礼。
行礼后,皇帝与皇后坐在凉亭正位聊起家常来。
黎家姐妹一个站在离皇帝近的位置,另一个站在皇后的后面,二人都规矩地低着头,并没有眼神交流。
直到皇帝和皇后聊得差不多了,皇帝才突然想起赐坐。
黎家姐妹终于落坐,皇帝这才看清,刚才站在皇后身后的,是才进宫的黎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