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应下什么时,不禁暗道美色误人。
阎无极试图找补:“殿下,此程山高路远,危险重重,殿下还是不要涉险为好。”
“阎大人想要出尔反尔?”萧芜华瞪他一眼。
这等分量的怒气眼神,对阎无极来说顶多算是调情。
他心中暗笑,神情却恳切不已:“殿下,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渝州刺史的身份不足以保护她。
萧芜华起身走向池边,接过陈斯思手中的鱼食,“这点无需阎大人操心,本宫自有安排。”
“那殿下为何不亲自请旨?”
不管怎么看,都是她这个公主说话好用些。
他一介臣子,向陛下请旨带着公主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涉险,可难保不会被砍头。
萧芜华忽然不耐烦地把手中的所有鱼食掷出,引得鱼儿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
她冷笑:“这些鱼儿只有在吃食的时候才会游过来,平日里全然不见踪影,着实令人讨厌。”
“……”阎无极挠了挠脸颊,对这种指桑骂槐的话语早已经麻木。
他拿出长木盒,小心翼翼的和书卷一同放在石桌上,既然她打算离开汴京,那他也可以放心的把书卷留在这里了。
“这无字书卷极有可能就是蛟神使徒的名单,刘源光和许红郦皆因此而身亡。”
现在不仅蛟神的人会找这无字书卷,还有名单上的所有官员,他们都会想要销毁证据。
不但要销毁,还要尽可能的利用。
蛟神若不想信徒之间闹得天翻地覆,就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它。
他已经放出了假无字书卷,足够让那些人忙活一阵子。
公主府的守卫森严程度,甚至可以比肩皇城,故而值得信赖。
萧芜华失笑,原来这人竟拿这里当藏经阁了吗,倒不如干脆把无字书卷交给陛下多好,毕竟这普天之下也没人敢去他手里抢东西。
“我会即刻进宫向陛下请旨,”阎无极起身,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相山云雾,“下官告退。”
萧芜华点头,“陈管事替我送阎大人。”
“不必。”阎无极转身离开。
他走后,凉亭内空寂下来。
陈斯思看向那长木盒,觉得有些眼熟:“殿下,那好像是风雅阁的东西。”
而萧芜华只是拿起无字书卷,随意翻了翻便放入袖袋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它。
“殿下不想知道里面是何物吗?”
她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凉亭,“收到库房便是。”
陈斯思轻叹,“是。”木盒拿在手中颇有分量,不用想,里面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忙碌了一天,回到府中的阎无极只想吃些东西,接着美滋滋的休憩片刻。
但诸多事情压在身上,令他不得安宁。
“公子,主公在书房等您。”赵伯端着厚厚一沓请帖朝他走来,喜笑颜开。
他点点头,视线落到请帖上,“赵伯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要送出去的宴帖,”赵伯笑道:“过两日不就是公子的接风宴了?”
“那劳烦赵伯了。”他别开眼,光是看着那一沓帖子,就觉得脑袋痛。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赵伯失笑着摇摇头。公子向来不喜应付人情世故,想来是这宴席又让他头疼不已了。
“父亲。”阎无极踏入书房,左右瞧了瞧,发现陈设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书卷也还是那几本,不由得撇嘴。
一个文臣,不爱看书,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阎温头也不抬地朝他招招手,“你来看一下。”
“有什么话父亲直说便是。”阎无极皱眉,原地不动。
见他这副敷衍态度,阎温猛地拍了一下书案,“逆子!”官做大了就是不一样,架子都摆到他老子脸上了。
“我定要向你祖母告状,让看看她的好孙儿现在就是这般对她父亲的!”
阎无极深叹,用力捏了捏眉间,无奈地朝书案走去,“父亲有何吩咐。”
祖母年事已高,竟还要被不孝子孙叨扰,也是不易。
“这是宴席暂定的佳肴名录,你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添补的。”阎温语气蓦然温和下来。
佳肴名录?阎无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父亲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阎温点点头。
阎无极十分不满:“您知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知道,但这个只需你看一眼就可,又不耗费你多少心神。”阎温锲而不舍地递上那张纸。
“……”阎无极烦躁地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紧接着又递回去,“菜系很全,堪比望月楼。”
“废话,这就是望月楼的佳肴名录。”阎温白了他一眼。
阎无极气得半死,“那你给我看什么?我又不是望月楼的厨子!”难道还指望他指点一二不成!
阎温摊手,辩驳道:“看看怎么了?看看怎么了?若是有你不爱吃的菜就可以换成你爱吃的,这不对吗?”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觉得脑袋更痛了。
沈白芨无奈的声音从书房外响起:“老远就听见你们父子吵吵闹闹。”
自之恒回府,这对父子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母亲,我有些饿了。”他好像有点两眼发昏,应是气血上涌的后果。
她的疲态让沈白芨心疼不已,这几日连轴转,确实累着她了,“东厨有热着的午膳,快去吃一些。”
阎无极点头,脚步虚浮地离开了书房。
待他走后,阎温喋喋不休的告起状来,“你瞧瞧那是什么样子?同她说几句话也不行了?动辄脾气就上来了,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父亲!当初我就不该由着她去军营!”
沈白芨冷眼旁观,之恒的性子,确实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看不透。但是,枕边人的脾性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行了,你明知道她这几日为案子忙的焦头烂额,帮不上忙便罢了,还要惹她不愉快,这天底下哪有你这般做父亲的。”
此话一出,阎温闭上了嘴,他气闷不已的一屁股坐下,可怜巴巴的道:“我不就是想多看看她,与她说上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