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克虽然重伤,但神志还在,见到熊琪要杀他,求生的欲望让他瞬间暴起,他抬手持剑一挥,剑气纵横,熊琪的剑被削成了两节,然后又有耿家的死士及时上前来保护。对方人数上占优势,熊琪不得已只得退后。
此时笑尘已经劫持到耿天伟,奈何耿天伟带来的死士发现主子被劫,立马丢下缠斗的山筑守卫,全部攻向笑尘,笑尘一时之间也堪堪应付,甚是艰难。梓婋则趁着死士回援救主,亲自冲下场,隔了蛮克三四米远,在蛮克既恐惧又求饶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砰”地一声,一枪击中他的脑袋。硝烟过后,蛮克去见了他的长生天。
第一次杀人,梓婋浑身颤抖,手哆嗦的直接将枪掉在了地上。满手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像极了雪地里的红梅。她怔怔地看着滴落在地的血,双目无神,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有触柱而死的父亲,有上吊的母亲,有被她一铁钉扎出血的船娘,还有被她挑断手筋的绑匪,一个个在她的眼前不断的回放,哀嚎声,哭声,吼声,全部涌上她的脑子。她双手捂住脑袋,痛苦地哀嚎一声,支撑不住地弯腰、原地趔趄。天旋地转之间,有个人将她从背后拦腰抱住,坚实的怀抱,清洌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那让人安心的裹挟感,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神经。一只干爽温暖的大手,从背后伸出,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掌心温热的触感传来,让她有一瞬间忘记了头痛。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呢喃声:“别怕,我来了!”
梓婋倒在来人的怀里,紧绷的神经和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放松,她带着颤抖的哭腔,轻轻地了喊了一声:“楚轶!”尾音还未消散,人就晕了过去。
“王爷!”笑尘劫持着耿天伟挪至楚轶身边,“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容后再说,先解决这里!”楚轶挥手阻止了笑尘的话头。
一队装备精良的锦衣卫随即从院门外进入,均手持火枪,在跨啦跨啦的上膛声中,将耿天伟带来的人全部包围住。
蛮克被杀后,耿天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即便这次能全身而退,林先生那边也不会饶了他;现在镇场子的人出现后,耿天伟更加确定这次自己是彻底败了,大势已去的颓败感,让他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起来。他知道,现在都不用林先生出手,楚轶就能当场结果了他。于是他在笑尘的手里,也不再挣扎,认命似的任由笑尘拖拽着他。
死士见蛮克死了,主子也被俘,都自觉主动地停下手来,互相聚集在一起,一副对抗戒备的姿态。
楚轶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和沧桑,却丝毫没有遮掩住他的沉着和气度。到底是皇室子弟,刻在骨子里的赫赫威仪和杀伐果断让众人都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他:“耿氏犯上作乱,乃是诛九族的谋逆之罪。尔等不过是拿钱办事,谈不上效忠耿氏。若是放下武器投降本王,本王可留诸位一命,此后江湖路远,任尔自由。若是继续抵抗,全部当场剿杀!”
众死士闻言,都犹豫起来,互相看看,无人敢第一个发声。其中一个小个子看看场面形势,又看看倒在地上、脑浆子和血流了一地的蛮克,鼓起勇气试探地道:“你说的话可当真,别现在说放了我们,事后又追杀我们。”
笑尘摘了面巾,露出带着血痕的脸,大声呵斥道:“大胆!竟敢质疑王爷的金口玉言。”
楚轶抬手,笑尘立马噤声。楚轶面色严峻,双目沉静,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道:“孤乃太祖之孙,陛下血胤,说出的话,自当作数。若你不信,大可现在就试试。或是逃出生天,从此逍遥,或是如这逆贼一般,毙命当场。你们选吧!”
话音刚落,其他的死士,纷纷将武器丢下,包围他们的锦衣卫主动让出一条路,这帮人弯腰弓背,戒备十分地退出院落。
待到耿家的死士全部退走,楚轶打横抱起梓婋,对笑尘道:“这里交给你。你安排好了,再来找我。”说着就抱着梓婋朝他的院子走去。
笑尘将耿天伟交给熊琪,熊琪早就准备好绳子,将人捆了个瓷实,和耿茂、耿老太太一起,丢进了房间。笑尘点兵点将,开始收拾残局,他亲自顾大师扶起来:“顾大师,受惊了!沈掌柜,书意,你们没事吧?”
顾鸣铮被挟持后,那些死士对他很不客气,连踹带打的将他拖到这里来,他堂堂学问大家,太子太师,受这般折辱,心中是又气又急,还受了不小的惊吓。但他并非不讲道理之人,那般形势下,没有被杀已是万幸。梓婋没有带着大家投降叛贼也让他舒了一口气。于是他对笑尘摇摇头道:“无妨,无妨!还是快快将沈掌柜带去治伤吧,她挨了一刀,肯定不好受!”
笑尘这才记起来沈娉婷的伤,立马对跟在身边打扫战场的一个锦衣卫说道:“快去请潘神医到碧桐院候着!”
一阵慌乱后,半日山筑恢复了平静。
楚轶的院子里,一个中年美妇,静静地等待着。她年逾四十,身着劲装,蜂腰直背,气质不凡。见楚轶抱着梓婋进来的时候,美妇急忙上前接应:“这是怎么了?”
楚轶避开美妇伸出的手道:“无妨,她太累了,晕过去了。让她好好睡一觉。”说着亲自将人放到他的床榻上,脱衣脱靴,将人安置好,才站起身对美妇道:“越姨,她手上受伤了。你帮我拿些绷带和金疮药来,我要给她处理一下。”
名唤越姨的女人探头一看,就看到了梓婋满是鲜血的右手:“我来吧。小伤而已。你先去忙你的。”
楚轶摇头道:“这是她第二次为了我受伤。上次遭遇刺杀,她替我受了致命的一箭,我当时就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让她受一点的伤。但是......终究是我晚了一步,让她遭罪至此。”
越姨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的劝说没用了,于是就利落地拿来楚轶要的东西。越姨看着楚轶轻柔地处理床上女孩的伤,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和心疼,她知道楚轶是彻底沦陷在这个女孩身上了。
越姨轻叹一声,心道冤孽。
等到楚轶将梓婋的伤口处理完毕,才对越姨道:“她就交给你了。劳烦你帮我看顾好她。我还得到前面去处理耿家的事。”
越姨点头道:“你放心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楚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看着楚轶这副小儿女的姿态,越姨心都凉了半截:这让薇薇怎么办?
楚轶到达碧桐院时,他带来的锦衣卫,已经在笑尘的安排下,各就各位,将半日山筑围得跟铁桶一样。剩下的山筑守卫则押着耿天伟,耿茂,耿老太太以及吴氏,候在了碧桐院的场地上。
“王爷,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来。”笑尘行了一个军礼。
楚轶拍拍笑尘的肩膀道:“辛苦了,你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笑尘拍了一下胸脯:“王爷放心,都是小伤,不碍事。”
楚轶点点头又问道:“周统领如何了?”
笑尘回禀道:“王爷,耿茂提供的解药方子,潘神医尚在验证中。现在周统领还是昏迷。不过性命无大碍。沈掌柜在照顾他。就是顾大师受惊了,潘神医也开了药方,书意姑娘在服侍着。”
楚轶赞许道:“嗯,你办事我放心。”说着又看向跪在场地上的耿家人,对笑尘道:“康平县主乃是父皇亲封,来人,给县主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