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先前只顾看楚家的好戏,竟把自己府里的内奸给忘了,被楚烟这么一提醒,脸色顿时变得严厉。
“内奸肯定要揪出来的,否则难保她日后再给别人下药。”
老夫人看向楚月,“楚二小姐,我可以劝你姐姐饶你这回,但你必须把那个内奸供出来,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楚月脸色苍白,挂着满脸的泪摇头道:“都是母亲安排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被母亲逼着来给姐姐泼脏水的。”
老夫人沉下脸,又看向姚氏:“那就你来说吧!”
“我……”
姚氏的视线从院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吭吭哧哧说不上来。
这事是楚月做的,她根本不知道和楚月合作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如果她说错了,岂不又要露馅?
“你倒是说呀?!”楚万山恨铁不成钢地催促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别人隐瞒什么,想想你闺女儿子,想想你的娘老子,你就不要再拖累他们了。”
姚氏看着这个轻易就放弃了自己的男人。
突然感觉这些年跟着他特别的不值。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就去给那个老男人做妾。
她害了洛霞影,洛霞影不也一样害了她吗?
活着压她一头,死了还撇两个孩子给她,熬了半辈子,还只是五品官家的继室。
这日子有什么活头?
罢罢罢,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就现在吧!
她咬咬牙,最后看了楚月一眼,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院中响起一片惊呼。
楚月嗷一嗓子扑上去抱住了她:“母亲,母亲……”
姚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艰难地说出两个字:“弟弟……”
楚月哭着向她保证:“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
姚氏两眼一闭,断绝了气息。
这一变化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谢经年最先反应过来,冷着脸叫宋大夫:“去瞧瞧还有没有救。”
宋大夫上前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姚氏脖子上的动脉,摇摇头道:“不行了。”
老夫人闻言脸色很不好看。
这人就算要死,也该看看地方吧,死在别人家算怎么回事。
都怪楚烟,她都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楚烟非得接着审。
现在好了,果然应了她的话,有人血溅三尺了。
真是晦气得很。
楚烟也没想到姚氏会死得如此干脆。
她已经猜到和楚月勾结的人是冯氏,想着再加把劲儿,冯氏差不多就要浮出水面了。
谁知姚氏为了保全楚月,竟然当场自尽,给她来了个死无对证。
现在楚月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干过,顶多就是担一个诽谤他人的恶名,送到官府也不过打几板子了事。
可是,事情真的要以姚氏的死亡收场吗?
冯氏怎么办?
替冯氏给刘嬷嬷下毒的人怎么办?
她在一片混乱中,目光灼灼地看向冯氏。
恰好冯氏也向她看过来。
两人视线隔空相交,冯氏心肝一颤,忙装着不经意地转过头,看向了和乔嬷嬷一起站在不远处的秋月。
秋月脸色发白,身子抖得像筛糠。
乔嬷嬷还以为她是被姚氏的死吓着了,刚要去拉她的手安抚她几句,她突然也拔下头上的簪子,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啊呀!”
乔嬷嬷吓得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秋月倒在地上,脖子流着血,向着楚烟爬过来。
“夫人……对不起……是奴婢见钱眼开……收了姚氏夫人的好处……奴婢罪该万死……”
她爬到一半,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瞬息之间,两条人命。
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就连吊儿郎当的谢兰舟都惊得半天没有说话。
老夫人拍着椅子道:“够了,够了,到此为止,这件事到此为止!”
大夫人和三夫人见她动了大怒,忙一人一边安抚她:“母亲息怒,气大伤身,别的事都不要紧,您要仔细身子。”
老夫人厉声叫谢经年:“让人把楚大人一家送出去,这件事就此了结,谁都不许再追究!”
谢经年怕她气出个好歹,只好安排人先把楚万山和楚月以及姚氏的尸体送回楚家。
刘嬷嬷哭着求楚烟让她跟着回去料理姚氏的后事,等姚氏下葬后,她再来听候楚烟发落。
楚烟答应了她,让她带着儿子儿媳一起离开。
刘嬷嬷的儿媳已经吓得半死。
她听从姚氏的安排,唱念做打地演了半天,结果,她的好处还没拿到手,金主却先死了。
现在她也不敢想什么好处费了,只要没人追究她的责任,就算是烧高香了。
一行人眨眼走了个干净,地上只剩下秋月的尸体。
乔嬷嬷从惊吓中回过神,跪在地上向主子们请罪:“奴婢做为晓风院的管事嬷嬷,竟没发现秋月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请侯爷和夫人治奴婢失职之罪。”
“我都说了不再追究,你没听见吗?”老夫人怒道,“叫人把这小蹄子拉出去埋了,此事不许再提!”
楚烟弯腰把乔嬷嬷拉起来:“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以后别再说了。”
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楚烟一眼,对谢经年道:“你送我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谢经年也看向楚烟,温声道:“你先回屋歇着,我把老夫人送回去,很快就回来。”
楚烟点点头:“好,侯爷去吧!”
老夫人被谢经年扶着起了身,见谢兰舟还杵在原地,就对冯氏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世子回去!”
冯氏如梦方醒,腿脚发软地走过来:“世子,我们回去吧!”
“你自己回吧!”谢兰舟说,“这里还有一个死人呢,我留下来协助母亲善后。”
母亲?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比死了一个人还令人震惊,一时间,所有人都向他看过去。
老夫人下意识就要反对。
谢经年道:“这院里没个男人也不行,就让他先留下给他母亲壮个胆吧!”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到底没再反对,扶着儿子的手离开。
大夫人和三夫人也跟着离开。
等人都走了,谢兰舟凑到楚烟跟前,压着嗓子神秘兮兮道:“内鬼不是秋月,对不对?”
楚烟看看他,又看了眼冯氏:“如果我说是奶娘,世子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