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雪霏霏,广袤的草原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银装素裹景色虽美却让人分外忧心。
陈不易昨夜已愁的一夜未眠,如今雨雪不断更令人头痛欲裂。
天未见亮他就要去看看情况,刚一出门就被拓跋炽堵了回来。
“你要干嘛?”拓跋炽沉着脸。
“不干嘛,就是睡不着想走走。”
拓跋炽没有拆穿他的谎话,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到了桌上,“先吃过早饭,我陪你去!”
陈不易看看他后咬咬牙,算了,还是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你不忙?”
拓跋炽也陪着他一起吃,“军队里的事,我交给泰格尔和霍都了,有他们在足够了。”
“哦。”陈不易只淡淡应了声,表情却很精彩,有窃喜有开心也有担忧和顾虑。他知道拓跋炽怎么会不忙,可他宁愿放下手中的事陪着自己。
俩人到了聚集地一看,比昨天还惨上三分。凡是能挡点风雪的地方都挤满了瑟缩发抖的人。人们一个紧挨着一个,相互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陈不易心里一沉,若再不妥善安置,恐怕会冻死不少人!
可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安置好这么多人!只有先让人吃饱以御严寒。
“王叔,粮食什么时候运到?”
“快了!遇到雨雪路不好走,否则已经运到了!”
“那好,让他们把粥熬浓些!”陈不易吩咐身边的人。
拓跋炽补充道:“再煮些胡辣汤,一碗粥一碗胡辣汤。”
“公子!”秋雪急匆匆的找了过来,“宁掌柜带着人来了!”
陈不易喜出望外,立即招呼着几人,“宁掌柜你终于来啦!”
宁舟远笑着行礼:“公子!舟远来迟望公子莫怪!”
“你们能来我求之不得,终于能解燃眉之急!”
宁舟远指着带来的几人,“我们得了主子命令,交接完手里的事就赶来了!公子,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肖维肖掌柜。”
肖维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很干练爽快,“公子好!”
宁舟远又指着另外三人:“这是赵吉,这是李柯,还有王瑞。”
三人一起行礼:“公子好!”
这三人同样年富力强,看来应该是景泰特意从天启选出来的。
陈不易带着几人寻了一处能说话的地,“现在当务之急是妥善安置这些同胞!”
赵吉三人显然不知北梁这边的情形,好奇的问:“公子,属下有个疑问,大梁怎么有这么多天启人?而且还过的这么凄惨?”
不等陈不易开口,宁舟远便为他解了惑:“这些人是天启进贡的人畜!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
王瑞皱了皱眉,公子莫不是想将人都养起来,那每天的消耗将庞大无比,他能撑起这么大的开销?
王瑞皱着眉问道:“公子,您想怎样安置他们?”
陈不易想了想:“我希望他们有一技之长可以活下去!只是人数众多一时无法把人安排下去!暂时的吃住也成问题!”
王瑞这才舒展眉头,点头道:“只要公子不是要将他们供养起来就好。”
陈不易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人总是自私又贪婪,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给他们找条活路就行,至于以后活成什么样得靠他们自己努力!”
宁舟远沉思一会儿才开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的困难皆因物资不足!有了物资目前的困境便能轻松解决!公子可有什么难处?”
宁舟远一语中的,问到了症结之处,可见此人非同一般!
陈不易暗暗窃喜,“之前就是人手不足,没能布局到很多产业,以致于物资不足!”
“公子需要布局什么产业?”宁舟远继续问。
“首先,钱庄必须遍布各地,否则太不方便。然后要全面打通与天启的买卖,这也需要人手。除此之外,还要在各地兴修粮仓,库房以屯资。反正有好多事都搁着。”
宁舟远笑道:“公子莫愁!赵吉就是管钱庄的!是一把好手!钱庄的事不妨交给他!王瑞,李柯,一直走南闯北的跟着行商,一个可主管粮食等民生基础,一个可主管杂物买卖!至于肖维,他更熟悉北梁,可替公子在北梁开拓买卖。”
陈不易终于一展愁眉,“好!那就这样决定!所需要的人手你们自己提拔便可!所需花销就找王叔!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公子!我们就地招人,先招批人手可以吧?”
“尽管招!”陈不易非常满意这几人,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便多了几个征召处,一个征兵处,另外几个招收脚夫车夫。
为了活命,尚有精力还能撑住的人纷纷去报名脚夫车夫。反而征兵处寥寥无几。
不多时,征兵处前喧闹了起来,一个瘦弱的男人被人围了起来,不断的被人打骂。
“陈二狗你还是人吗!居然报名参军!你还想拿刀杀我们天启士兵!侵占我们的故土!你还是不是人!”
瘦弱男子一边用手抱着头,一边痛呼:“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陈不易等人很快发现有人闹事,加快脚步去看看怎么回事。
护卫一声喝斥吓退了众人,露出被打的满身是伤,浑身泥泞的男子。
“怎么回事?”护卫问围着的人,却没人回答。
陈不易扶起还在哭哭啼啼的男子,“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哭着回答:“我报名参军,他们就打我!说我是叛徒!可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走投无路啦!”
周围人不服气,反驳道:“胡说!你明明可以报名脚夫的!你就是个叛徒!”
“我自幼体弱,干不了脚夫!”男子哭着反驳。
“干不了脚夫,能当的了兵?”
陈不易的手指轻轻扣在他的手腕上,的确不适合做脚夫。
护卫看了男子哭唧唧的样子,嫌弃道:“我们大梁军队才不会要这样的人!”
男子哭的更凶:“天啊!我怎么活呀!”
他哭的陈不易有些烦,“闭嘴!哭就能解决问题!光哭有什么用!你会什么!”
男子止不住哭声:“什么都不会!对了,小时候家里光景还好时上过几年私塾算不算?”
“会写字?”
“简单的会。”男子低着头回答。
陈不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说你还能不能再废物一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以后帮着登记名册,一天五文干不干?”
“干!多谢公子!多谢公子!”男子喜笑颜开的又作揖又弯腰,卑微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