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后,下人明显一愣。
尤其是在火势愈演愈烈,哪怕信王府的护卫全都在救火,也无法抵挡这火势,眼见就要蔓延到主院了。
下人已然被吓得两股战战,偏偏信王不急不忙,他连跑都不敢跑。
“那奴才推您去空旷地。”他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便试图推动轮椅离开。
然而他刚有动作,便发觉手下的轮椅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
信王两手按在扶手上,目光间平静如水。
此地已经能明显的感受到火浪的灼烧感,下人急得手脚冒汗,直到信王开口:“还不速速离开?”
下人如蒙大赦,推着轮椅飞快地窜出了主院。
大火将整个信王府笼罩在其中,从外面看,只看得见冲天的火光与漫天的浓烟,还有信王府的护卫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
“主子,咱们当真能通过今日这个计划,拆穿信王装瘸的事?”司青忧心忡忡,十分消极。
一场大火罢了,信王若真是老奸巨猾,又怎会上当?
他心中嘀咕着,脑子突然转了转,惊讶地看向谢景寒:“难道您一开始就没打算拆穿信王装瘸的事?”
谢景寒瞥了他一眼:“拆穿他装瘸的事又如何?手中没有证据,要想捉拿亲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今日的火只是试探。”谢景寒看了眼愈演愈烈的大火,朝着身后的冷杉招招手,“派禁军去救火。”
冷杉领命离开,谢景寒又吩咐了一句:“司青,此前派去信王府的探子可有来信?”
司青打起精神,飞快点头:“按照王爷您的吩咐,咱们早已在信王府各处布置下了眼线。”
说到这,他不得不佩服起谢景寒的神机妙算。
谢景寒竟能算到信王会按兵不动,依旧装瘸。
可这场大火来势汹汹,信王府的护卫们在大火来临那一刻的反应不会作假,他们最在意的地方,一定是信王府最重要的地方。
思及此处,司青暗暗握拳。
如此,他们便能顺着这个线索继续往下查。
不过……
他又压低了声音:“若刺杀的幕后主使是信王,那……为何信王会将迷魂花当做标记?这可是北狄那独有的……”
“他装瘸多年,在外人看来毫无势力。”谢景寒语气平缓,“若想要得到皇位,他能够合作的对象,只剩下了北狄。”
“更何况……”谢景寒眼底划过一道寒意,“你难不成忘了一件事?信王的母妃……是西域的一个舞姬。”
北狄是大黎通往西域的必经之所,西域同北狄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尽的关系,西域舞姬这一身份……的确可以大做文章。
司青细细一思索,眼神就变了:“您的意思是……信王的母妃同北狄有瓜葛?”
“现在只是猜测,一切真相还要等到将信王彻底调查一遍才能知晓。”谢景寒语气淡漠,“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信王与那些人联络的地方。”
司青飞快点头,一边陪着谢景寒往外走,一边低声道:“难怪咱们之前追查的那个男人迟迟没有线索,原来温夫人的姘头就是信王,没想到这两人竟能凑到一块去。”
信王与温夫人之间,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越是疏远的关系,越是有利于他们来往。”谢景寒眼神轻蔑,冷声道,“毕竟谁都没料到,温国公夫人会与一个残废亲王苟且。”
“再者……”谢景寒语气幽幽,“信王多年来都不曾留下一儿半女,外人都猜测他不能人道,一个在旁人心中如太监般的存在,纵然与张氏同处一室,恐怕也不会有人怀疑到这两人身上。”
司青一听,顿时点头:“王爷说得极是。”
不过……
他瞥见谢景寒淡然的神情,心中的钦佩更甚。
不愧是他的主子!纵然提起了自己的伤心事,也不曾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毕竟在这京城,与信王齐名的,便是谢景寒了。
两人身份尊贵,皆不能人道。
他想到这,在心中叹息几声,极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若是再用那样的眼神瞧本王。”谢景寒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你就自己去西郊营领二十军棍。”
闻言,司青背脊一寒,连忙低下头去。
他心中暗道——看来王爷对此事,还没有完全释然。
司青心中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谢景寒只瞧了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额今日事务繁多,他再次警告地看了眼司青,便收回了视线:“今日所查出的线索,都要送给王妃一份。”
闻言,司青心中骇然。
“送……送给王妃?”司青瞪大双眼,“可这都是机密!刺杀那桩案子……”
“若非王妃,你恐怕还在肃国公府打转。”谢景寒冷嗤一声,“她尽心尽力替本王做事,本王自要回报一二。”
司青张了张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您都已经替她将温夫人送进大理寺了,更何况王妃长居深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谢景寒的注视下更没了胆量继续说下去。
“三日后去西郊营。”
谢景寒没有与司青解释太多,扔下这一句话后,便大步离开。
见谢景寒背影,司青暗自憋屈,心道回府后一定要找齐嬷嬷问个清楚。
王爷与王妃之间,不只是合作吗?
任司青如何想,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三日后该去的西郊营,也还是要去。
他满脸怨气,将探子们搜集来的情报汇总在了一起。
“都往西苑去了?”他看着探子们传来的消息,两眼瞪大了,“西苑是信王府的什么地界?”
“是信王妃当年的住所。”探子低声道,“不过自从信王妃离世后,西苑就空了下来,远远看去,破败得很,但信王府的护卫在发现起火的时候,不约而同赶往的方向就是西苑。”
司青在信王府中足足安插了十几个探子,每一个探子的回答都大同小异,这样看来,西苑对信王府而言,的确是最要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