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贤院的一间书房里,张说和徐坚坐在窗前。
徐坚手中捧着厚厚的书册,偶尔低头翻阅。
他生于官宦世家,祖父徐孝德是隋唐两朝大臣。
徐坚小时候就聪明得比较突出,显示出了非凡的智力,聪明得让人甚至有点儿害怕。
年纪轻轻就被唐沛王李贤召见,面试后,李贤直接拍案叫绝,夸得他是个“宝贝”——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后头会有的确传奇的人生。
徐坚一进士及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崭露头角。
开始任汾州参军,转眼间升到了万年县主簿,这速度有个名字叫“飞黄腾达”。
到了圣历年间,他被任命为东都留守判官,专门负责起草表奏,成了文官界的“公关大咖”。
王方庆看他一眼,便给他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掌纶诰之选”,意思就是:你就是为这事儿生的!掌纶的意思就是执掌起草诏诰。
而杨再思更是没忍住,直接把徐坚夸得快飞上天,说他“此凤阁舍人样”!说他这气质,和皇宫里的那些个高人差不多了,天生注定要成为朝堂上的风云人物。
杨再思,可谓是唐朝的“明哲保身”代言人。
他的家世也不差,东汉太尉杨震的后代,这背景一摆出来,没几个人敢得罪他。
不过,这位老兄一生最擅长的,不是提刀战斗,也不是振臂高呼,而是“顺风嘴”式的,灵活应对皇帝的心情。
话说杨再思第一次当上宰相时,碰上了个麻烦事——突厥默啜可汗上疏求助,说什么想要“丰州等六州降户,和单于都护府所辖的领土,顺便要点谷种、农器啥的”。
你说这事儿,就像是邻居跑来找你借电钻,你没多想,还以为人家要干正事,可人家说:“借点电钻顺便顺便,再带点砖头啥的?”这事儿就有点儿麻烦了。
这时候,凤阁侍郎李峤跳出来,说得特别有理:“你这不是想增强突厥实力吗?这要不定是个坑。”
李峤也是个“实事求是”的老好人,急得直拍桌子,眼睛差点儿瞪出眼框。
但杨再思呢,想着:“突厥咋说也是个对手,给他们点东西,能缓和一下跟契丹的关系,谁知道呢,或许还能安稳点。”
于是,杨再思就和姚璹一起商量,决定给突厥可汗默啜开绿灯,结果就把六州的降户、谷种、农器一并交了出去。
突厥实力强大了,这事儿后面还真是“火上浇油”。
可杨再思依然稳如老狗,啥也不说,谁说就瞪谁,满脸“我没做错事”“说我就掀桌子”的表情。
那会儿,眉小兕可以理解了女皇为啥最宠爱他俩,就是那两个面孔美艳得让众人眼睛都快瞎了的“张家兄弟”——张易之和张昌宗。
特别是张昌宗,这小子长得那叫一个“面如白莲”,绝对是朝廷的“颜值担当”。
而杨再思,那个嘴巴贼滑的宰相,早就看出张昌宗这张脸的“潜力”,于是开始了他的“花式奉承”大法。
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聊张昌宗的美貌,杨再思当时就迫不及待地说:
“张昌宗这张脸,不是似白莲,而是藕粉似他!你们看看,和他一比,莲花都得羞得低下头,悄悄躲进荷叶里!”
这话说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心里想:
“是不是这位大人觉得,张昌宗比白莲花还要‘火’?”
但眼见杨再思那副油腻的样子,大家也只能默默点头:“哎,这嘴巴,是真能溜啊!”
有次,张昌宗被司刑少卿桓彦范给弹劾了,想把他免职。
眉小兕自然知道男宠团的作用,那可是精心培育起来的制约李氏集团和武氏集团的三方力量,花了不少心血,又不能明说,那会儿自然心疼得要命。
眉小兕发现这个姓杨的很有灵犀,于是立马问杨再思:“张昌宗对国家有啥贡献吗?”
这问题一听就带了点“陷阱味”啊,杨再思赶紧调整了下状态,立刻应道:
“陛下,张昌宗炼制了神丹,您服了之后,身体倍儿棒,身材越发匀称,气色也好得不得了,简直比年轻时候还精神!这可是真正的大功劳!”
眉小兕一听,聪明,高兴得都要飞起来了,深得其心,心想:
哈哈,当然我要保住这精心培育的男宠工具人了,谁也别想动,朕的想法自然不能告诉你们。
她笑得合不拢嘴,说:“没错啊,这小郎君炼丹真牛啊!你们谁也不行,那就给他恢复职位吧!”
看这情况,杨再思心里得意极了,他清楚女皇自然有她的道理,不像他们说的表面上还得装得一本正经,而是真心认为:“陛下英明!”
有时候,眉小兕就是喜欢听这些看似不经思考的“油嘴滑舌”话,她心里嘀咕:“男宠团能成大功劳,为啥自然不能告诉你们,这神器的制衡之术也就我想得出来。”
大家听了杨再思的话和女皇的判决之后,自然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哎呦,这都能顺得出来,真是“滑溜溜得天花乱坠”
“咋的,顺庆说好话也是一种本事”……
不过,杨再思心里想着:
“反正我没吃亏,女皇高兴了,职位也没丢,自是好处多,流言蜚语也不当饭吃,怕啥?”
最后,戴令言这个左补阙的老兄忍不住了,当了大众的枪,写了篇《两脚野狐赋》,专门拿杨再思开涮,讽刺他是个典型的“无骨驴”。
结果,眉小兕自然是把戴令言给贬了,心想,谁是蠢驴,自己掂量。
司礼少卿张同休是二张的兄长。
他在司礼寺宴请公卿大臣,酒酣之时笑对杨再思道:“还别说,您长得很像高丽人。”这有点儿画外音。
杨再思不但不怒,反而满面欣然。
他将剪纸贴在头巾上,反披紫袍,竟然摇头晃脑地当场跳起了高丽舞。
满座公卿无不鄙笑,却没明白他的职场生存之道到底咋回事。
只是,大家都看到了,杨再思在宫中活得比谁都滋润。
别人嘲笑他,他倒是拎得清:“别说这些啦,能升官、能保命,才是最实在的!”也不把眉小兕的秘密说透。
有一次,有人问杨再思:“您都这么高位了,怎么还这么‘顺风而行’?总是这样低头认怂,难道不觉得丢面子?”
杨再思笑得一脸的淡定:“世道艰难,直路走不通,‘曲线’才是王道啊!你要我不这样做,怎么能保全自己?”实际上他可知道自己的杀手锏是啥,那哪能告诉别人!
嗯,听到这番话,不得不佩服杨再思的智慧——他读懂了女皇的心思,就知道了啥能保命,啥能保官,才是“明哲保身”的真正含义。
所以呀,时人都对他又笑又恨,却又没招。
杨再思这一招,表面上看是“委婉谄媚、睿智生存”的艺术,实际上是永葆工作的一大“秘密武器”。
扯远了,说回徐坚。
他从太子左庶子到秘书监,再到左散骑常侍,最后成了集贤院学士,这一路的升职速度,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再加上他与刘知几一起编撰了《三教珠英》和《则天实录》,这等大工程做得深得眉小兕的心意,小兕算明白了,为啥史书上的那些人物都得对他低头致敬。
至于最后的“太子少保”和“谥曰文”,这就是给他贴上了‘文’字标。
怎么着,小兕明白女皇的霸气,就是让大家都知道,这位老兄可不是普通文人。
至于他留下的《大隐传》和《初学记》,可是传世的“宝藏”,可以说他的名字和文字,早就成了那个时代的“金字招牌”。
至于他的家族,老爸齐聃和姑姑徐惠,也都是文人中响当当的角色。
姑姑徐惠更是直接给太宗当了“充容”,高贵到不行。连“班家”都能提上来,徐家这文采,着实不简单。
不过,话说回来,徐坚这人不仅聪明,还有点儿幽默。
别人夸他,他还偏偏喜欢谦虚地说:“我这点儿才华,哪能与众不同呢?”
不过,大家都知道,徐坚是谦虚。
真要说,他可是那一代人里最有文采、最会玩文字的高手之一!
桌上放着一盏茶,蒸气袅袅上升,空气中弥漫着纸墨香。
窗外,风雪轻轻拂过,几片碎冰随风落下。
这两人已经同窗十多载,性格相投,谈古论今,谈诗论文的,总能找出许多乐趣。
“老徐啊,”张说笑着翻开一本古籍,“你看这些名字,咱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算是同僚了吧?可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俩了。
记得当年,大家都是一时英俊,现在…可不就剩下我们俩还在这儿了。”张说指了指书中列出的名字,感慨万千。
徐坚摸了摸下巴,斜眼瞅了瞅张说,笑道:
“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哥你可算是‘前浪’中的‘大波浪’了,我这‘后浪’也就服你,那我得问问,‘前浪’的文章,究竟谁才算是第一流?”
张说顿时笑了:“哦,你这问得好。李峤啊、崔融啊、薛稷啊、宋之问啊,都是一时文章大家,可算是良金美玉,完美无缺。就像精雕细琢的美玉,哪儿挑得出个毛病?”
徐坚点点头:“嗯,完美无缺嘛,那一定是赏心悦目的。那难道就没有点瑕疵么?”
张说耷拉着眼皮:
“当然有。你看富嘉谟的文章,哎呀,雄奇豪放,气吞万里,字里行间都充满了英雄气概。
可是你要是把这大刀阔斧的气势,拿到朝堂上去议论朝政,唉,保不准会把大家的耳朵震聋了!”
徐坚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那可不行,朝堂可不能这么‘翻江倒海’!”
张说摆摆手:
“可不嘛。不过你要是喜欢轻松一点的,看看阎朝隐的文章。
他的文笔华丽得像锦绣一般,词藻轻柔,像是带着温柔的歌声,读了让人心情愉悦。”
“那是啊,他进士及第,虽然是孝悌廉让科考试,但底子不错,个性滑稽,言辞奇诡,受到咱女皇的欣赏……”
“嗯,但是…他的文章嘛,时不时就有点儿风流儒雅的味道,带点儿酒意,难免有些过于轻浮了。”
徐坚瞪大了眼睛:“啊?那他可得小心了,若是圣人看了,容易‘惹祸上身’!”
眉小兕清楚得很,发生神龙政变,她再次穿越之后,张易之被杀,阎朝隐也被流放到岭外,但是不影响他后来唐中宗时又回朝廷。
张说接着又指向书上的名字:
“至于现在这些后起之秀,你看韩休,文风端正,词句精致,简直如美酒佳肴,典雅得让人拍手称赞,可惜就是少了点儿韵味,喝起来有点‘休息时喝白开水’的感觉。”
“哎呀,这‘白开水’也是好东西,解渴不假,可是喝多了,总少了点什么。”徐坚若有所思地说。
“正是!再看许景先,他的文章嘛,像雕刻过的高档货,华丽的外表没得说,可惜缺了点‘骨气’,有时候让人觉得,呦,这些词句像是做了‘美颜效果’的,虽然好看,但就是不够‘刚劲写实’。”
张说摇了摇头:
“再说张九龄,嗯,他的文章,像是清新素雅的白瓷杯,不起眼,却很实用,可就是少了点儿润色,给人感觉稍微有些‘朴实无华’。”
徐坚忍不住插话:“那么,王翰呢?”
张说咧嘴一笑:
“王翰的文章,简直是华美得光彩夺目,灿烂如朝霞,但多少带点儿瑕疵。
有时用词华丽过了头,做做得很,过于精致。”
两人对视一眼。
“风华绝代的文豪,就像是烹饪一样,放点儿香料,调调味,总得有大厨引导方向嘛。”徐坚调侃道。
“哈哈,正是如此!文章嘛,最怕的是缺乏个性啊。”张说举起茶杯,“来,咱们再喝一杯,杀杀流感病毒!”
两人对饮一杯茶,笑声在书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