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舟轻挑眉梢,“你就是躺在地上打滚,他们也会说,诗仙就是与众不同,洒脱不羁,超脱世俗,真乃神人也,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写出那般好诗。”
南迁月捋头发的动作一顿,“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再次瘫在椅子上,眉眼间缺了平日里常有的光彩。
酒菜上桌,南迁月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
谢言舟及时抢了过来。
“酒消不了愁,对你这种不善饮酒的更没用。”
南迁月眉头一蹙,重新拿了一壶酒抱在怀里,“谁说我要借酒消愁,我这不是陪你喝么,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谢言舟笑睨着她半晌,最终妥协,“好,让你喝,但最多只能喝一壶。”
南迁月扬起暗里藏着伤感的笑容,扯开酒壶塞子,举向谢言舟,“来!干杯!”
谢言舟拇指挑开塞子,手臂一伸,玉壶相击发出脆响,荡起一阵酒香。
半个时辰后,谢言舟看着满屋子晃荡、口里含糊不清的南迁月,一个劲儿的揉着眉心。
说多了,应该只让她喝一杯的。
“你说你…酒量也…太差劲…了吧…才喝了这么…一点点就…晃成这样…了。”
某个醉鬼游荡到谢言舟跟前,指着他一阵嘲笑。
谢言舟唇角抿成直线,“迁迁,有没有种可能,是你在晃。”
“胡说!”南迁月嗔他一眼,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指着他的额头,“是你在晃,我帮你…定住蛤!妈咪…妈咪哄!定!定定定!”
“哎呀不行……你醉的太凶…我法力…不够…”
谢言舟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一个不稳砸在地上。
“迁迁,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府。”谢言舟站起来就要抱起她。
南迁月飞起一脚,踹在他小腿上,“你个醉汉!明明…是你…你醉了!我…我送你回去!”
她豪迈的挥手,然后转身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大着舌头道,“来!我…我背你回府!”
谢言舟垂眸盯着脚边的一坨粉色,沉默了会儿后,倏地发笑,笑意染的他眉眼更加俊美。
他绕到南迁月面前,蹲下身捋了捋她垂到额前的发丝,他试探的问,“迁迁,你喜欢南靖太子吗?”
“昂?”南迁月双眼迷蒙,“谁?”
谢言舟想了想道,“就是今天把你气哭,抓着你不放的人。”
南迁月嘴巴一瘪,“坏人…讨厌!”
谢言舟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一丝弧度。
他又问,“那你喜欢安政王吗?”
南迁月朝他的额头拍了一巴掌,“叫你…乱喝酒,安王是谁?”
谢言舟认真道,“秦奕。”
“…秦什么?”
“秦奕。”
“…什么奕?”
“秦奕。”
“……不认识。”
“……”
谢言舟在想如何给她描述。
这时,雅间的门被敲响。
不等谢言舟出声询问,房门被人推开,是青衣。
青衣打开房门立在门口,一袭黑袍的秦奕凝着神色走了进来。
一眼,便看见两个面对面蹲在一堆的人。
他神色暗了暗,径直走过来,然后拉起南迁月,便见她两颊酡红,眼神迷离。
“谁让你给她喝这么多酒的?”秦奕冰冷的眼神质问谢言舟。
谢言舟用手背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抱手靠着桌沿,哂笑道,“安政王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你睡!?”南迁月指着拉着自己的人的鼻子,呵斥道,“撒开!不然…削你!”
她恶狠狠的挥拳头。
秦奕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静静盯着她不发一语。
他不出声在南迁月看来就是挑衅,于是她开始拳打脚踢。
“撒开爷爷你个丑鬼!”
谢言舟在一旁悠闲的看热闹,直到南迁月朝他勾手,“小弟!上!一起、打死他!”
谢言舟摸了摸鼻子,站直身,准备将她拉过来。
而秦奕的动作更快,打横抱起她,转身离去。
谢言舟所有表情顷刻消失,安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去追。
马车内。
南迁月近乎疯狂,趴在秦奕身上对他实行暴力殴打,甚至撕咬他的衣服,接近一只疯犬。
受害人秦奕沉着一张脸,只管扶住她的腰,任她打。
驱车的青衣听见里面的声音,心里毛毛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直到接近相府时,“疯犬”才消停,闭着眼睛醉在受害人怀里。
秦奕抱着南迁月走下马车,正带着一批侍卫出府的林飞眼睛一瞪,“大姑娘?!”
“见过安政王。”林飞反应过来,忙行礼。
秦奕十分冷漠道,“叫婆子来。”
相府下人动作很快,不出一会儿南相亲自领着几个婆子匆忙赶来。
“迁月!”南相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他登时愤怒的质问秦奕,“王爷好大的能耐,居然给迁月灌这么多酒!是不是太不把相府放在眼里了!”
秦奕轻飘飘的蔑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把南迁月交给婆子,并嘱咐道,“给她擦擦身子,不然她睡不好,她醒了会想着吃辣,不准给她吃,先喝醒酒汤,再准备些清淡的食物。”
“本王会让人送来丹药,入夜前给她吃下。”
婆子脸色尴尬,“……是是。”
王爷这话听着,似乎很有经验,怪体贴的。
南相气的眉毛倒竖,眼底深处却有几分动容,“管的真宽!哼!”
说罢,他甩袖进府,并命令侍卫把大门关上。
倾云院,丞相夫人和南可芝守了南迁月两个时辰才离开。
“母亲别太担心,府医说了,大姊没有大碍,睡一睡就好了。”
丞相夫人眉间泛着愁色,望着院中的桃花轻道,“陛下迟迟不下取消婚约的旨意,我这都不方便给迁月相亲。”
南可芝弯了弯嘴角,半垂着眼眸陷入思考。
她想了会儿,掀开眼眸试探的问,“母亲,您真的不喜欢安政王吗?”
丞相夫人轻蹙眉心,“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迁月嫁不了他,我也不希望她嫁过去。”
南可芝抿着唇,没再接话。
她感觉安政王对大姊挺好的,几次被刺杀都是安政王救的。
大姊不想嫁二皇子,安政王就帮着搅黄,他还将王府令给了大姊,他对大姊的好,是很多男子都比不了的。
使馆,南靖使者所居宅院。
肖宸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样,目光空洞的坐在桌案后。
手上的伤口也没处理,血液都干了。
叶剑于心不忍,忍不住出声,“主君,您要不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肖宸沉默。
叶剑放下剑,端起伤药纱布等来到肖宸面前。
“滚。”肖宸哑着嗓子道。
叶剑忍不了了,他放下托盘,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说道:
“主君,您这样折磨自己有何用?您若真喜欢南姑娘,就应该让她快乐,她若是和您待在一起不开心,您就该放她走,让她自己找快乐去。”
“她若是开心了,您就会跟着开心,何必折磨自己……”
“滚!”肖宸很想一掌劈死他。
本就受伤的心灵死的更彻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