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各种会议上吵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在座的其他人全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继续争论了一会儿，梅林突然说：“我投反对票。”
卡西安一下子顿住，梅林瞥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为了跟你对着干就没脑子瞎投票吗？”
卡西安语塞，梅林又说：“根据瓦莲京娜反馈，超S级对幽灵异种的存在感知极为敏锐，目前联邦境内的超S级就两个，聂凌为伪超S级……”
顿了一下，“要不还是把这个等级重新命名一下吧，伪超S级听起来不太礼貌……”
【已重新划分等级——x。】
“……”梅林欲言又止，把吐糟新等级的话憋回去继续道：“方景在聂凌的调查下确认是超S级，但他的精神力具体数值我们还不知道，千璇玑军校登记的检测结果只有四万出头，这个数值对超S级而言显然低的有些过分了……所以我合理怀疑他是一个隐瞒了精神力数值的超S级，是x级的几率很低。”
卡西安听完忍不住说：“你知道你刚刚说了多少废话吗？”
“方景是不是超S级，问问罗砚不就知道了？”
罗砚配合开口：“是超S级，精神力数值跟我不相上下。”
“你他妈根本早就知道了！”梅林再次怒气拍桌，“你帮罗砚一起隐瞒着不上报！”
卡西安冷笑：“你有证据吗？”
“你——”
“行了！”
燕飞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然后对着梅林扬了扬下巴：“继续说你之前的分析。”
梅林憋了下气，“根据调查，方景是靠星灿杯的奖项进的千璇玑军校，他的设计作品——精神力脉冲炮，跟科学院制造的‘灵体探测仪’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以精神力反应启动，我认为在后续如果联邦内真的爆发幽灵异种战争，有他的加入，或许我们能制造出克制幽灵异种的武器。”
【联邦科学院在此前确实没有超S级研究员，以方景过去的履历来计算，他的加入有百分之七十二的概率能带来武器变革。】
“所以啊，”梅林说，“虽然刚刚卡西安才诅咒过我老婆，但我认可他的一些话，方景确实有可能因为罗砚身上的变故而对联邦离心，甚至有可能因为这场冰冷的处决而对在座的诸位怀恨在心。”
然后他又看向黄金指针表：“天枢，我们算是老同事了，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你的算法——”
“现在格式化赤影的副作用是失去一位超S级，你可能会给出方案：将新发现的超S级方景用脑机洗脑，让他忘记罗砚，从而使他对联邦忠诚，但是你有没有算过这样做的成功率？”
他语气放缓：“超S级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异于常人，脑机能把普通人洗成白板，但放在超S级身上可就不一定了。”
沉默了几秒，天枢说：【百分之二十一的概率能成功。】
梅林惊了，“你还真算过啊？”
“好了。”
燕飞轻敲桌面，把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
“人类文明的发展——这宇宙间任何文明的发展，其实都没有意义，但我们还是要努力维系眼前的和平，因为身为人类的我们有情感，情感赋予了人生意义。”
“用‘情感’这个词来讨论这场隐藏危机好像有些儿戏……”燕飞看向指针表，“你觉得呢？天枢。”
【我是绝对理智的存在，我的一切决策都会站在整个人类文明的宏观角度出发，但我诞生的目的是服务人类，如果人类要从我不具备的情感角度出发来做出与我相反的决策，我会投赞同票。】
燕飞沉默，过了一会儿他说：“也不全是感情用事吧，刚刚梅林议员不是客观分析过了么？你还给出了与之相对的计算结果。”
【目前的计算结果——对星陨机甲赤影执行格式化处理，弊大于利，鉴于罗砚少将此前的自毁式发言，建议暂时停用星陨机甲赤影，并移交联邦仓库封存保管，解封日待定。】
燕飞看罗砚：“这个处理方式你觉得行吗？”
罗砚沉默，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我同意新的方案。”他轻声道。
“那就这样吧，”燕飞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待在星防总部，等联邦给你配备新的星陨机甲。”
“……”
罗砚沉默起身，头也不回的朝会议室外走去。
这是一种非常无视组织纪律的行为，但没有人叫回或者呵斥罗砚，桌前的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离开——青年的背影明明无比挺拔，但此刻看起来，周身却满是寂寥。
等会议室的门再次合上后，安静了许久的仲裁官说：“情感并非理智的对立面，而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长河中锻造的智能形态。”
她缓缓站起身，面带浅笑，目光缓缓扫过长桌对面的三位巨头：“我的工作结束了，感谢诸位让我看了这样一场好戏。”
卡西安：“慢走不送。”
梅林：“一路顺风。”
燕飞：“嗯。”
“……”
会议散场，钟表消散，卡西安快步追出室外，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罗砚。
他疾步回到办公室，询问塞勒斯罗砚有没有回来过，塞勒斯回答说“罗砚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附近”，卡西安懵了，猜不到现在的罗砚还能往哪儿走。
另一边，梅林悠哉游哉的溜达回自己的办公室，刚一进门就让人锁了喉。
“不要发警报。”
这句话罗砚是说给室内的人工智能听的。
“我只问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梅林的脸迅速涨红，“你想问……就……问啊，掐我……做什么……”
罗砚松开手，但无形的桎梏代替他的手锁在梅林的脖颈间，梅林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胸膛剧烈起伏着说：“用不着这样吧，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罗砚冷眼看他，用精神力在他脑子里问：“赤影的事儿，是你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