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府位于城东的街巷之中,乃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四进院落。
其后门与周边的诸多商铺仅相隔一条街道,显得颇为热闹。
时瑶和季风来到一家茶楼,登上二楼,寻了一处靠后的窗户位置坐下,目光静静地落在不远处的曾府宅邸之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过了片刻,时瑶开口吩咐季风道:“你去打探一下曾府最近可有什么异样之处。再打听一下以前的沈府和沈夫人。”
季风领命而去,迅速下楼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季风先是在附近四处寻觅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们,与他们一番交谈之后,便委托他们帮忙去打听一些事情。
大约过了两刻钟,季风匆匆返回,向时瑶禀报说:“回姑娘,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那曾侍郎依旧如往常一般每日前往工部办公,而王氏和曾慧慧也照常上街购物闲逛。至于管家,则是出府到各个铺子去查账。”
时瑶微微皱眉,接着问道:“沈府呢?”
季风连忙回答道:“沈夫人名为沈云裳。她的母亲在她幼时病故,父亲一直经商积攒下家业后来她的父亲不幸患病,担忧沈云裳一个女子难以撑起整个沈家,于是决定招赘当时前来京城赶考的曾保志入府。”
时瑶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想要了解更多关于沈家的内幕,恐怕还得回去询问宣妃才行。
想到此处,时瑶吩咐季风道:“这样啊,你再安排人手去好好查一查,看看沈家原来的那些仆人是否都还留在这府上。”
季风恭敬地应道:“是,姑娘。属下这就去办。”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时瑶看了看天色,估摸着陆屿差不多该下衙回家了,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时瑶刚回来没多久,陆屿也下衙回家了。二人互通消息
余婉君和宣妃二人之前因为在严府饮酒,回来之后便一直在房中歇息,这会儿方才悠悠转醒,来前厅用膳。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撤下桌上的碗筷之后,陆屿屏退左右,站起身来,拿起茶壶,缓缓地走到众人身旁,依次为他们的杯子里添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待一切完毕,他才重新坐回座位,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宣妃,轻声说道:“姑母,听阿瑶讲起,您认识那位名叫沈云裳的女子?”
宣妃微微颔首,应声道:“是,不止认识,还是挚友。”
陆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紧接着追问道:“不知姑母是如何与她相识的?”
宣妃轻抿一口茶,思绪仿佛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缓缓开口道:“想来那时我约莫只有六岁左右罢,一日,你祖母带着我上街游玩。行至一家首饰铺子前时,忽然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传来。
你祖母心善,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正站在铺子门口,哭得伤心欲绝。她以为这孩子是走丢了找不到家人,便赶忙走上前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需要帮忙送其归家。”
宣妃顿了一顿,接着又继续说道:“那女孩便是沈云裳,当时她告诉我们,这家首饰铺子乃是她家所有。只因她的母亲于昨日不幸离世,她太过思念母亲,故而在此处悲泣。
你祖母见她可怜,便带着我一同留在那儿陪伴安慰了她好一阵子。自那以后啊,我们也就这样彼此认识了。”
陆屿听得入神,忍不住插话问道:“原来还有这般缘由,那后来又是怎样的情形?”
宣妃放下手中茶杯,轻叹一口气,说道:“再后来,我们逐渐长大。因着我喜欢她心思纯净、善良无邪,所以我们时常相聚在一起玩耍嬉闹,感情也愈发深厚起来。
可是在云裳及笄那年,她的父亲突然身患重病。眼见自己时日无多,为了能让女儿日后有所依靠,沈父决定替她招来一名赘婿——曾保志。
那时我就觉着此人不行,但云裳孝顺至极,不愿违逆父亲临终之愿,最终还是嫁给了曾保志。成婚没多久,她父亲便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而那个曾保志,自沈父死后立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在人前装出一副深情款款、老实本分的模样;背地里却干尽各种龌龊之事,简直令人发指!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气得牙根直痒……”
“姑母,那沈夫人真的是难产而亡?”陆屿一脸疑惑地问道。
宣妃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云裳在沈父过世之后,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整天以泪洗面。不过后来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这才勉强振作起来。
她怀孕期间胃口特别好,能吃能喝的,每次请大夫来检查,都说云裳的身体状况以及腹中胎儿都非常良好。就连我也曾带着大夫亲自前去探望过,确实一切正常!”
时瑶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最后还会难产呢?”
宣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自从云裳怀孕以后,那个曾保志就开始不安分守己了,居然背着云裳纳妾入室。而这个小妾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整日里惹是生非,把整个家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再加上曾保志的母亲和他妹妹曾萍也来到家中,这母女二人更是变本加厉,对云裳百般挑剔,横竖看不顺眼,总觉得云裳配不上如今已当上小官的曾保志。”
听到这里,余婉君愤愤不平地说:“真是岂有此理!她们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可全都是靠沈夫人,居然还这般看不起沈夫人!”
“是啊,云裳为了她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直默默忍受着各种委屈与不公,不敢有丝毫反抗。直到生产那日,当我收到消息时,心急如焚地赶忙奔赴沈家。
然而,等我赶到的时候,入眼所见只有面色苍白没有呼吸的云裳以及没有生气的婴儿。
我不相信,找来大夫为云裳诊治。谁知大夫竟告诉我云裳已经死了,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我认定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于是,我在沈府大吵大闹,甚至扬言要去官府报案讨个公道。”宣妃抬手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