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蹑手蹑脚进入商场,才钻进去就看到晃动的光线。
灰衣男人一摆手,大家商量好似的散开,分头包抄。
白又白等在商铺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勾起一抹笑意。
听到声响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而后再无反应,她的笑意越发浓厚。
“老大,快走,这肯定有问题,你看她,坐在那里等我们似的,说不定是和姓梁的商量好了,一起搞咱们。”
“是啊老大,明明两个人进来的,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我们怕是中埋伏了。”
梁励成心中急切,机会难得,这次错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逮到白又白。
她像只乌龟,整天龟缩在家里,防火门锁得严实,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
“哥,我怎么会骗大家?16楼过得什么日子你们都看到了,排风机天天吹出来肉味,他们家的房顶你们也见过,别家积雪厚厚一层,隔几天要清理一次,16楼呢?雪层那么薄,甚至能看见瓦片,可见家里暖和,还有电可用。”
灰衣男人动摇,他确实认为梁励成的分析有道理,这时候还能用上电,家里必定有发电机,肉味也做不得假,好几次馋得他们睡不着。
“老六,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灰衣男人冷静下来,决定再看看情况。
他确实觊觎16楼丰富的物资,可也听过16楼的事迹。
对于梁励成和16楼住户的八卦,他更是有所耳闻。
梁励成不甘心,盯着脚下的易拉罐,神情不明。
不多会,老六转了一圈,没看到哪里亮灯,嘀嘀咕咕回来。
“老大,没人,应该是真落单了。”
梁励成闻言加把劲,“哥,解决了他们,我们就可以住进16楼,上次他们搬了那么多木柴上去,以后都是我们的了。”
灰衣男人再次心动,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
思索片刻,道:“都警醒点,别把人放跑了。”
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灰衣男人转头,不怀好意地提议道:
“听说你跟那个女人曾经有过一段情史呢。既然如此,要不这次就由你来打头阵如何?毕竟你们俩也算是旧相识嘛。”
梁励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腹部,似乎那里正传来阵阵剧痛。
尽管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一想到即将能够亲眼目睹白又白跪地求饶、痛苦不堪的模样,他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是没本事,报仇还要靠别人,但是梁励成无所谓。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如愿以偿地看到白又白遭受折磨的惨状,并让她亲身体验到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苦难。
然而,就在梁励成幻想着白又白惨状的时候,局势却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
他仅仅只是朝着前方挪动了短短七八米而已,如利剑般径直照射而来。
刹那间,梁励成只觉得自己的眼前被一片白茫茫所笼罩,顿时身形一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并迅速抬起手臂遮挡住面部。
与此同时,其他目睹这一幕的人们心中不禁暗叫不妙,但此时此刻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根本无法退缩。
“妈的,被她发现了,大家一起上!”
灰衣男高声呼喊着,话音未落,原本隐匿于各个角落的兄弟们纷纷探出脑袋,逐渐聚拢到一处。
白又白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脚丫子一晃一晃,看到八人从黑暗中冒出头,流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不继续躲了?这么冷的天,你们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这句充满戏谑意味的话语轻飘飘地传入众人耳中,却宛如一记惊天动地的响雷,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什么意思?她早就知道自己被他们盯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一时之间竟是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来。
要知道,明明清楚自己已被他人跟踪,居然还胆敢独自一人现身于此,并且将他们引诱至这般阴森诡异之地,实在难以想象她是否暗藏着什么厉害的后手。
“大哥,这里面绝对有阴谋啊!”
“是啊大哥,我们走吧,这本来就是姓梁的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们没必要。”
稍微机灵一些的年轻男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二话不说扭头便狂奔而去。
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哒”地在空旷的商场内不断回响着。
那沉重而又紊乱的喘息声与匆忙凌乱的脚步声相互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地萦绕在这片到处挂满纸幡以及摆满纸扎人偶的环境当中,愈发显得阴森恐怖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大、大哥!门口有人。”
年轻男子跌跌撞撞跑到入口位置,还未走近,就看见碎裂玻璃窗前的高挑人影。
正是他们先前跟丢了的男人。
他拄着长刀,两腿分立在窗口前,竟遮得严实,无处可逃。
年轻男人望了望外面的风雪,咬牙狂奔回来,大声汇报。
灰衣男人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瓮中捉鳖,自己成了那只鳖。
他怒极反笑,一脚飞踹过去,一巴掌随后抽在梁励成脸上。
“破烂玩意,这就是你说的容易解决?”
梁励成没料到还没打起来,先被队友伤害,瑟缩着蹲下。
有白又白在,他紧咬牙根,坚持不向灰衣男人求饶献媚。
“好,先解决你,在料理外面那个,今天必须把他们俩杀了!”
灰衣男人从末世前就不算什么好人,末世后更是无法无天,此时又被人摆了一道,心中记恨。
白又白看他们唱戏似的闹腾,稳坐沙发等他们上前。
眼看着八人摩拳擦掌准备动手,白又白回以核善微笑。
八人微愣时,白又白缓缓掏出手枪。
“你们不会以为我亲自动手吧?”
说话间,白又白上下扫视他们,挑剔嫌弃的神色不加掩饰。
太臭了,太脏了。
白又白合理怀疑,末世后他们就没洗过一次澡,比末世前睡在桥洞下的乞丐还不如。
手电筒稍稍一挪,灯光打在灰衣男人脸上。
白又白审视一会,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总觉得他面熟了。
她见过他,或者说上一世见过。
前面说起过,梁励成为了一块面包出卖她,还想求人庇护,打算将她送人。
那人好巧不巧,就是这个灰衣男,白又白记得,似乎叫什么嵘哥。
梁励成借口换物资,骗她去交易区,半路上却用别的理由带她去了社区服务中心。
那时候实在没吃的了,听说可能换到物资,白又白脑子短路,傻傻跟出去。
等白又白隐隐察觉不对,想跑时嵘哥已经迎了出来,挑拣宠物一眼打量她。
孟潇湘和高烽没多久出现,事态更严重前带走了她。
后来梁励成发狠,回到家中对她又打又骂,气急之下说漏嘴,白又白才知道梁励成的真实目的。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一世又让他们碰见了。
“呦,这不是嵘哥吗?”白又白像是看到老朋友一样,起身上前。
梁励成不可置信的扭头。
“你们认识?”
白又白冷笑,“怎么不认识,还有仇呢。”
嵘哥瞪着迷茫双眼,完全不知道白又白在说什么,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和白又白结仇。
他得罪的人太多,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倒也没否认这一点。
嵘哥盯着手枪,拿不准是真是假,然而他素来谨慎,不敢轻易挑衅。
梁励成则截然不同,他梦寐以求地想要置她于死地,如今只差临门一脚,他绝无理由放弃。
“嵘哥,A国禁枪,她不可能弄来真东西,肯定是吓唬我们的。”
梁励成苦口婆心地劝说,时而望向嵘哥,时而又向身后的众人求情。
嵘哥纹丝不动,警觉地注视着白又白的一举一动。
“怎么不可能是真的,你不是说李家大楼的爆炸案是她做的?她能弄到炸弹,弄来一把枪算事吗?”
嵘哥无比冷静,反驳梁励成。
梁励成没想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那么说全是为了忽悠嵘哥找白又白麻烦,至于什么物资之类的,他根本不在乎,一心只想让白又白死!
白又白一把手枪抬出来,现场气氛瞬间凝固,有僵持下去的趋势。
“是真是假,你们会知道的。”
如此说着,白又白配合灯光,枪口瞄准灰衣男腿部。
“啊!”
嵘哥未曾料到,最先遭殃的竟是自己,大腿处传来一阵剧痛,尚未回过神来,鲜血已喷涌而出。
“哥,你中枪了,她开枪了!”
“哥,我们快走,是真枪,她有枪!”
这些人本就非刀口舔血之辈,不过是在末世中抱团取暖、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乌合之众。
真遇上个比他们更狠的角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扯着一个,妄图逃离。
白又白自然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接连开了两枪,打在他们身后的地砖上。
瓷片炸裂四溅,年轻些的早已站立不稳,软绵绵地跪伏在地。
嵘哥疼得面色惨白,回想起自己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皆是梁励成教唆所致,便发疯般地抽打梁励成。
梁励成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万万没想到,白又白居然真的持有枪械。
恐惧与绝望如阴霾般笼罩着他,原本想要报复的快感早已荡然无存。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都是梁励成逼我们这么干的!”
嵘哥哭喊着,拖着一条废腿,不断向白又白磕头求饶。
梁励成死不死没关系,他不能带着兄弟们跳坑里,声嘶力竭的甩锅。
白又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岿然不动。
嵘哥见状,更加拼命地求饶,甚至开始扇自己耳光,涕泪横流。
“别想着跑,两条腿快不过子弹。不想死就老实交代,梁励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要你们对我做什么。”
嵘哥哭声一滞,偏头看梁励成。
交待清楚说不定能活,可真说出来,白又白只怕更气,万一迁怒他们怎么办?
他承认自己不是个东西,梁励成更不是个玩意。
“他……他……”嵘哥结结巴巴,说不出口。
梁励成浑身冷汗直冒,他自己清楚,真让人供出来,他必死。
“不用吓唬他们,我承诺过,弄死你,1601就是他们的新地盘,物资全给他们。”
嵘哥面色为难,好一会连声说:“对!就是这样,你们上回搬了好多木头上楼,我们都看见了。梁励成还说,周边几栋楼,就你们那几户有电用,有肉吃,活得潇洒,有车子还有油。我们观察了一阵子,确定他说得没错,我们……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想占了你的房子。”
梁励成不敢动,掐着大腿保持冷静,“白又白,别怪我们惦记东西,是你们太明目张胆,你看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想抢物资有什么不对吗?”
白又白:“说得我都想相信了。”
他们的说辞可以信,但不可以全信。
嵘哥等人或许真是冲着物资来的,梁励成绝对不是。
白又白不说话,枪口瞄准嵘哥另一条腿,扣动扳机。
“啊!我的腿……我已经说了,你……”
嵘哥彻底站不起身了,哭声震天。
一起跟来的几个同伴吓得直发抖,抱在一起哭,简直不堪入目。
“看来你们还不想活。”她面沉似水,声若寒冰。
在幽暗的纸扎商场里,一身雪白防寒服的女人好似阴间来使。
“不不不,我们想活,我说我说。”
还是先前腿快的年轻男人。
他手脚并用爬到白又白面前,指着梁励成竹筒倒豆子一样揭露他。
“姓梁的说,让我们等你落单,然后要我们对你……对你……”年轻男人面有不忍,又有一丝惧意。
白又白不耐烦,见他们吞吞吐吐,一脚踹上去,“别在这里惺惺作态,说。”
年轻男人深呼吸,大声道:“他想让我们轮了你,直到死。”
白又白呵了一声,心中不觉意外。
“梁励成,你也只会这点脏手段了。”
枪口指了指嵘哥,白又白开口,“沙发让给你们,我来欣赏欣赏你们的手段。”
嵘哥及其一众小弟一愣,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意思。
白又白歪头微笑,语气阴森,“轮了他,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