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漓的身子一抖,再抬眸之时,她的眼中有波光潋滟,顾淮序垂眸看向她,眼神深邃。
“皇上……他们当真有那么厉害?”
顾淮序沉默了片刻:“四王的母妃是后来将母后还压了一头的女子,当年是她作恶太多,父皇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对母后反而更多的愧疚,否则今日这个位置,这把龙椅应当是四王来做了。
那对母子的城府极深,连谋逆这样的大事都能前后蛰伏这样久,竟在多年后还能放出一条毒蛇来咬朕一口。
昔年萧家是如何死的你也知晓,朕当年是险胜,今日亦没有十足的把握,有些事必须得叮嘱你。”
林珍漓的眼眶一热,她从前在宫中只知明争暗斗,却不知前朝诡谲多变,一朝不好,她们都将命丧黄泉。
“朕,一定会护好你和孩子。”
林珍漓抬眸,定定地看向顾淮序:“车骑将军……他是四王的人,这些年来他表现的忠君爱国,收复失地,平定边西,原来只是为了让皇上派他去和大夏打战,他……想借大夏的兵!”
顾淮序的眸子一沉,林珍漓反应的极快,一下便把所有都想到了。
他沉吟着,却又不忍心瞒她:“你弟弟,和当日你见到的女子,并无关系,那女子是礼部侍郎的千金,也是朕让他去接近她,若是礼部里有车骑将军的人,只怕是难办。”
林珍漓默然,怪不得那一日顾淮序的反应有些奇怪。
若是车骑将军找大夏借到兵,再加上前朝余孽,那顾淮序未必会守得住。
尤其是,一旦放大夏的人进京,以大夏的狼子野心,或许都不会扶持四王之子上位。
大夏,想的是吞并大齐。
林珍漓的身子一抖,打了个冷颤,她怔怔地看向顾淮序:“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办。”
顾淮序的眸子一闪:“朕把你放在身边,便是怕有朝一日朕若有不测,你应该知道如何自保吧。”
林珍漓一愣,她的睫毛长长地垂下,在眼睑处打出一片阴影,她默然点头,心中酸涩万分。
“皇上,臣妾想你好好的。”
顾淮序垂眸,林珍漓一张精致白皙的瓜子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的眼神紧张而不舍,仿佛是他下一刻就会离开她一般。
顾淮序的心中一软,只觉得天下,和眼前的女子一般重要。
他守护天下,也守护她。
“朕自然会好好的,朕与你要一起抚育咱们的孩子长大。”
林珍漓的眼眸微闪,眼中有深深的害怕之色。
晚上,顾淮序搂着她入睡,她抱他抱得很紧,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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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好了,二皇子……不好了。”
林珍漓此时正在给未出世的孩子绣一个肚兜,她的眸子一沉,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是她布的局,也是她做的孽。
坐山观虎斗,如今,到了收场的时候了。
“怎么回事。”
“二皇子今日搬到漱芳斋,乳母午后给二皇子喂奶,衣襟上的线崩了,衣服中的柳絮炸了出来,小孩子的嗓子眼细,吸入了柳絮……太医到的时候,二皇子的脸都胀的青紫了。”
“活不了了?”
玉奴沉吟片刻,倒是摇了摇头:“太医还在救治。”
林珍漓摸着下巴,这事必是陈充仪做的了,柳絮,杀了她还未出生的孩子。
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前没有知道前朝的这些事时,林珍漓是饶有兴致看她们斗的。
可现在,顾淮序在前朝已经很累了,她不想他再分心于这种事情之上。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不好去漱芳斋或是凤仪宫,总之,人多眼杂的地方她都不会去,以免惹祸上身。
她附在玉奴耳边说了几句话,玉奴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便转身去了凤仪宫。
玉奴这一去就是一个下午,皇后和萧昭仪都守在漱芳斋中,没过多久,顾淮序也去了漱芳斋。
直到夜幕降临,玉奴才回来。
“回娘娘的话,二皇子喉中的异物已经被太医用药逼吐了出来,但二皇子因惊惧发起了高热,高烧不退,太医说若是明日还不能退烧那便是回天无力了。”
林珍漓便眸子一沉,她手中执着一把短扇轻摇着,淡淡开口:“萧昭仪如何?”
“萧昭仪也不太好,一天一夜没合眼守着二皇子了,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那皇后如何说?”
“皇后……处死了乳母,萧昭仪不信是乳母不当心,定要皇后查个明白,皇后便让人给萧昭仪灌了安神汤,她如今正在凤仪宫中休息。”
林珍漓松了一口气,萧昭仪这个时候和陈充仪可不能闹起来,她们若是闹了起来,顾淮序顾及后宫,前朝还需陈家为顾淮序效力。
萧昭仪害的陈充仪小产,陈充仪就对二皇子下手,她们二人相争,林珍漓属于是灯下黑了。
但她现在不想了,她不想让顾淮序分心。
林珍漓早早的就睡了,并不知道在深夜的时候顾淮序踏着疲惫的步伐进了乾清宫。
他的手抚上她安然熟睡的脸庞,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抚平了她的眉头。
“好好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