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尽欢临走前在门上顺手贴上了一道符，保证不会有邪祟闯进屋子里来，这才跟厉辞舟一起跑出了小院。
外面一股脑全都是人，正往四面八方逃窜一样，看样子，像是从陆家那栋小楼里出来的。
阮尽欢随手扯过一个人，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满脸恐惧，眼神都在颤抖，双腿更是软的没力气，吞吞吐吐地说道：“杀人……杀人了。”
阮尽欢看了厉辞舟一眼，两人逆着人群往小楼赶过去。
然后就在大门前碰到了已经走不动路的陆建德。
他几乎是瘫坐在大门前，手脚并用地往外爬，黑色的裤子上残留着一大块深色的印记。
那是血迹。
陆建德看见阮尽欢跟看见了什么救星一样：“疯了……小晨他疯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源源不断地从屋子里传出来，吓的陆建德头也不回地滚出了门外。
阮尽欢抬起头，屋顶怨气冲天，原本就黑沉的夜色更显昏暗，周围的温度都比别的地方要冷上几分，带着刺骨的寒意。
厉辞舟显然第一次看到这种极重的怨气，有些惊愕地问道：“那些是什么？”
“都是怨气。”
阮尽欢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场面了，她一把揪住快要爬走的陆建德，冷着脸问道：“里面还有谁？”
陆建德颤抖着回答：“小晨，还有他妈，还有……还有那个神婆。”
阮尽欢：“戚茹岚这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招来这种怨鬼。”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她就准备进去，被厉辞舟一把拉住：“这个很厉害吗？”
阮尽欢不甚在意地捏了一把他的脸，笑了笑：“这点东西，我还没放在眼里，你在外面帮我守……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进去吧。”
将他一个人放在外面，还真不放心。
厉辞舟也没有要跟她分开的打算，两个人就在陆建德颇为惊恐的目光下踏进了小楼。
客厅的大门敞开着，还没踏进去，就有一股刺骨的风从里面吹出来，扑面而来的刺痛感让人觉得浑身冰凉。
阮尽欢抬手劈过去一道符，霎时间面前的阴气分散开，开辟出了一条毫无阻碍的道路，那些缠绕的阴气一分一毫也没能近身。
她走在前面，厉辞舟跟在她的身后，仔细看过去，会发现厉总手里也掐着几道符纸。
那是阮尽欢留着给他防身用的。
尖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是从二楼传来的，听着惨叫声像是戚茹岚的声音。
阮尽欢快步上楼，刚踏进去，周围的景色就变了，眼前看到的不再是二楼的客厅，而是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水底。
周围没有水，却有种窒息的感觉，让人呼吸不上来。
难道真的是个水鬼？
脚下也不像踩在实地上，漂浮的感觉，就跟游泳一样。
阮尽欢立在原地，神色肃穆，手指交叉在胸前，飞快地叠出一个繁复的手印，口中默念着咒语，指尖金光闪过，下一刻，以她为圆心，一股肉眼可见的能量呈环形荡漾开。
厉辞舟站在几步之外的阶梯下，仰起头看着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周遭很黑暗，没有一丝的光，源源不断的怨气凝如实雾，浓烈的触手可碰，但他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寒意。
有个人走在了他的身前，像一块坚实的盾，破开了所有的迷瘴。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安心。
她是这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厉辞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多虔诚，感情又有多浓烈。
阮尽欢常夸他是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让人追逐，仰望。
但此刻，他在仰望着她。
刹那间，汹涌的怨气四处飞舞，能量所到之处，所有黑影灰飞烟灭，尖锐刺耳的叫声带着令人颤抖的凄厉，旋转着奔出窗外，下一刻又被什么东西给挡住，退回小楼里，毫无章法地滚动，却又逃不开。
阮尽欢眸中荧光流动，唇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笑：“就这点把戏，也敢在姑奶奶面前造次。”
交叉的双手猛然一收，掌心合并，所有的能量急速退回到手中。
阮尽欢轻声呵斥一声：“收！”
下一刻黑雾散尽，客厅里熄灭的灯光重新亮起，周遭阴冷之感散去，那种仿佛要将人给溺闭的窒息感一瞬间消失，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地板上拖了一地的血迹，一直蔓延到最里面的房间里。
这个时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往外跑，身上也沾着点点血迹。
这应该就是他们找来的神婆。
阮尽欢高大的身形站在楼梯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跑什么？”
神婆神色惊惧，一脸见鬼的表情，几乎哭着说道：“你快让我走吧，吓死人了，不不不……杀人了，杀人了。”
阮尽欢捏住了她的肩膀，并没有让人离开，并且带着她往里走：“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神婆挣脱不开这只手，脚步却是怎么都不肯往前进一步，真的就哭出来了：“您高抬贵手，放我走吧，我什么都没做啊。”
这大过年的，本来以为能捞一笔外快，谁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情，差点将命给搭进去。
阮尽欢哪儿能就这么将人给放走了，毕竟她才是在现场的人，回头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警察来了，这可就是认证。
她懒得废话了，干脆仗着身高优势，直接将人给提了起来，拎了进去。
虽然对屋子里发生的情况早有预料，但是看见的这一瞬间，还是让人觉得寒毛直竖。
屋子里都是血，戚茹岚肚子上被掏了一个洞，倒在了血泊里，手还在挣扎着，手指着床脚的方向，眼里不知道是惊惧还是后悔。
床脚的位置，陆晨缩成了一团，手上身上沾满了血。
厉辞舟进门之前就已经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将现场最原始的模样给保留了下来，拍到陆晨的时候，恰好跟对方抬起的眸子对上。
厉总手指一颤，手机录像里分毫不差地记录出那个少年满口是血，嘴边还有肉渣残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