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德看着秦时泽,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本应该对这个绑架自己的人充满愤怒和恐惧,可却始终狠不下来心,他始终无法对一个人有太过强烈的负面情绪,这是对那个人的一种否定。
“那个……”张天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能不能把桌子上的药吃了?”
他好像也没办法做这种很费脑子想的事情,他的性格直来直往,那种迂回的较量始终不是他的个性。
秦时泽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他看着张天德,似乎在揣测他的意图。“为什么?”他问道。
张天德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你上次吃了药不是好了很久吗?我觉得你现在也需要吃药。”
秦时泽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他的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张天德有些着急了,他试图说服秦时泽,“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总是这样不正常,对你自己也不好。”
秦时泽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天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怜悯。”
张天德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不是同情你,我只是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时泽打断了。
“觉得什么?觉得我是个疯子?觉得我应该被关起来?”秦时泽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秦时泽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疯子,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只不过逐渐的长大,他开始学会了收敛在人前从来不会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是情绪的奴隶也是天之骄子光环的护佑者,他接受不了从天堂到地狱,接受不了光明正大却被人抹黑。
他本以为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却不曾想有人把它折断落入泥潭始终不得出入。
在被通缉后,他始终冷静分析应对,规划逃跑,没有一刻曾将自己的情绪外泄,此时的他不知被戳中了哪一个点。
连带着平生的不得志以及前世混的不成人样的疼痛都无情的发泄了出来。
对着这个被他赋予特殊意义的人,对着这个困难之后唯一结交的人,向他发泄自己最不能接受的情况。
他从来就不怕死,他只是不想进入那个给自己带来污点的监狱,也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一生。
他本该光明磊落的呀。
他本可以活在阳光下的。
张天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秦时泽,心中竟也感受到了对方不知为何的委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秦时泽的脸色一变,他迅速走到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张天德也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觉得如果是他叔叔来了的话,现在这个情况很不妙。
他既不想他叔叔过来给他添乱,又希望他的叔叔可以救他,纠结之下竟也没有开口呼救。
片刻之后,秦时泽觉察到了什么转过头,看着张天德说道:“有人来了,你最好不要出声。”说完,他拿起一旁的雨衣,准备离开房间。
张天德心中一紧,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逃脱,就在秦时泽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张天德喊道,“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放了我?咱们好好聊聊?”
秦时泽停下脚步,背对着张天德,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他给这个机会的话。”说完,他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门“嘎吱”一声被猛地推开,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张叔。
张叔这会儿相比上一次见显得疲惫沧桑了些许,风尘仆仆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上也沾着些许灰尘,他一条腿微微弯曲着,手中紧紧握着一根拐杖。
一上来就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你把张天德弄哪去了?让他出来见我。”他怒目圆睁,质问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一路赶来累坏了。
秦时泽静静地看着张叔,脑海中回想起之前张叔离开时的样子。
那时,张叔一脸傲气,对着他就是一阵大嗓门:“今天我就要出去找好房子搬出去,你好自为之!”
张叔的办事效率很高,仅仅一个上午的功夫,张叔便来来回回地把东西搬走了,那消瘦的身影又一瘸一拐着也不知是怎么把东西搬过去的,这老头果断的让秦时泽头疼。
一个来回就把他的计划打的稀乱,以至于在张叔彻底把东西搬空后,他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可能出门去找张天德。
也正是出去了才看到张天德抱着一个女人,给她挡伤的一幕,那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他始终是见不得光的,生活在黑暗里看不清那人在外的光彩生活。
那时候的他竟下意识的不管不顾想要出去保护他,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竟已经动了心。
把这人的性命攸关放在了自己之前,一个猎人先对猎物动了心,那这把棋怎么下都是输的。
秦时泽沉默着,没有回答张叔的质问,张叔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寻着,“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回消息,我就想着应该在你身边。搬东西太累了,我没精力来找,可这会儿都一天一夜了,人呢?”
张叔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紧紧握着拐杖的手用力的青筋暴起,他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冲进房间里仔细寻找,但又因为身体的疲惫和对秦时泽的警惕而停住了脚步。
也是今天早上他才从外卖群里得知了那一场事故,他家那小孩竟然首当其冲,在两个打架的人都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受了重伤还进了医院。
他看到这个消息气的不行,既想揪着那小子的耳朵好好的骂死他,别人打架关他什么事不好好躲着,还迎上去。
又格外担心他的身体,什么消息都没有,电话语音都不接,医院也找过了都没有他人。
对他来说进医院就是很重的病了,那可不得马虎,要不是医院坚持说人不在了,他还以为已经送到了火葬场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