芘献趴在地上,唯恐温桑桑再对他下手。
“对,这泗海珠原本的主人姓殷,而且还是那个南明世家之首殷家。”
南明殷家,杨裳的那些手记…
温桑桑追问:“南明殷家人?现如今在何处?”
芘献有些不明白地看向温桑桑:“殷家人?殷家人都已经死完了啊!”
温桑桑不敢相信:“死完了?!怎么会死完了呢?”
芘献:“你以为我和你说那泗海珠有邪性是在骗你啊?这泗海珠前主人便是这殷家人,殷家人死得不明不白,这泗海珠沾染了无数怨气,谁拿到它,谁就倒霉,若是想窥探其中的奥秘,那更是会走火入魔!”
窥探泗海珠会走火入魔?可温桑桑并没有,而且泗海珠还在她手心留下了金莲印记,那金莲印记证明她就是秦家人。
温桑桑头有些痛,好像掩埋在雾霾背后的真相,就要水落石出了。
温桑桑问芘献:“那你可知,这南明殷家人是怎么死的?”
芘献微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狐尾缠紧了几分,芘献浑身一颤,“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一个叫黑堂的地方,不过这件事似乎属于…”
芘献神色有些惧怕,“反正…你去黑堂说不定就能知道。”
黑堂,又是黑堂。
温桑桑松开芘献,下一刻她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芘献捂着自己的脖子,喃喃着:“没想到,她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
夜深人静。
秦九昀站在池塘边,他看着那倒映着圆月的池水,思绪不明。
而在他脑海中,再次出现了无数道魑魅魍魉的声音。
“子瞻,就差一步,你就要成功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小狐狸竟然是殷南淮的女儿。”
“子瞻莫怕,这都是他们欠你的。”
那些声音,仿佛撕开了一个世界,让本就宁静的周围变得焦躁起来。
躲在角落里的温桑桑看着秦九昀,她心底此刻正有无数疑问想去问他。
问他知不知晓“殷子瞻”这个人,问他知不知晓南明殷家,问他秦昭昭当初是如何收留他的。
温桑桑眼睑垂了下去,仔细一想,她好像从未得知过秦九昀的年纪。
温桑桑到底没有去打扰他,她转身便离开了。
而就在她离开以后,始终看着池水的男人侧眸看了过来,黑夜中,那双瞳孔倒映着她离去的背影…
…
杨裳正要睡下,一道人影突然从屏风后出现,是温桑桑。
杨裳从床上起身:“是你,你怎么来了?”
温桑桑:“你上次说的提议,我答应了。”
上次,杨裳说转轮草在黑堂,拿到转轮草就可以救秦九昀,温桑桑并没有动了去的念头。
而现在她改变了想法,杨裳虽不知是为何,不过这也让她的计划能够顺利推行。
杨裳点头,“好。”
温桑桑那双黑眸顷刻间化为淡金竖瞳,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不过,你不仅要告诉我黑堂的大本营在哪儿,还要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你父亲的手记,南明殷家人是怎么死的?”
杨裳神色微愣,片刻后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她表现得没有一丝纰漏,连温桑桑都要信了。
温桑桑盯着杨裳沉默半响,说道:“…说吧,进入黑堂的办法。”
…
叶清和常年退出秦九昀房间。
两人站在门外,他们的容颜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改变,毕竟都过了四十年。
叶清脸色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师尊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常年目光悠长,“对于他而言,普通人才是最好的吧,当初赵姑娘死了以后,他为了她一夜白头,丧失了尽数灵力…或许,师尊在心里,早就想跟着赵姑娘一起去了。”
叶清不平静了。
当初她虽和温桑桑没有过多交集,可是温桑桑却也实实在在地活在过她身边。
清水县一事,也让她对这人世间有了很大的改观。
叶清:“若是当初赵姑娘的身份被我们提前得知,她或许就不用死了…”
常年无奈一笑,“这个世道早就摇摇欲坠,你我都是局内人,这种事是无法预料的。”
风过无痕,两人皆无言。
温桑桑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指倏地拽紧了裙摆,其实无论当初她身份如何,她的结局好像也只有一个。
温桑桑转身,下一刻她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房间里。
床榻上睡着一人,呼吸平稳,可眉头始终未舒展开来。
借着洒落的清辉,温桑桑站在离那人几步远的位置。
不再年轻的容颜,布满沟壑的脸…都彰显着那熟睡的是一个老者,而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说到底,秦九昀会变成如此,也是因为她。
因为她想要泗海珠提升实力,她想要向殷南淮复仇,她在想,是不是杀了殷南淮就可以让彼此解放了?
人性使然,秦九昀总说当初他没想害她,可是在温桑桑心底,早就存在了芥蒂。
所以就算秦九昀为她变成如此,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动心。
转轮草她会拿到的,等秦九昀好了,她就走,这一次山高水远,或许是再也不见。
温桑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容颜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变得年轻俊美。
立在一旁的长剑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雾,那些黑雾全都钻进了秦九昀身体里。
脑海中,再次响起了无数道声音。
“子瞻,抓住她!向殷南淮索命!”
“对!抓住她!然后杀了她!让殷南淮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儿!”
长睫微颤,深邃凤眸缓缓睁开,秦九昀侧眸看向刚才温桑桑所站的位置。
他低声喃喃:“我怎么舍得呢?”
他怎么舍得呢?殷子瞻,你竟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孩子,而如今你又怎么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