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金贵猜测王大鹏能够毫无保留,向自己传授养殖药虫的经验,肯定是得了陆远授意。
王大鹏一次酒后失言,证实了宋金贵的猜测。
陆远想将宋金贵培养成药虫养殖场新的负责人。
至于说前不久出现的筷子厂风波,能不能进去当工人,宋金贵真的不在乎。
只要家里和睦,日子能过得下去,这样已经很好了。
毕竟,宋金贵没有什么大本事,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陆远愿意给他铺路,宋金贵跟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行。
听完了这番发自肺腑的话,陆远欣慰地说道:“金贵,我真没有想到你看事情这么透彻。”
“你就别在这夸我了,透彻个屁呀,我爹告诉我,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命里有的自然会有,命里没有的你再怎么闹也还是没有。”
宋金贵声音古怪地说道:“陆远,你要是还念着咱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就和我说一句实话,从里屋出来以后,你找我还有我的几个弟妹,问了一大堆跟我爹有关的事儿,你不会也觉得是我爹害死了我娘吧?”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就有什么说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打消了。”
陆远正色说道:“牛大叔绝对不是凶手,但是却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你的意思是,我爹是帮凶?!”
宋金贵的身体开始发抖。
之所以会在陆远离开宋家不久,再次找到陆远,正是因为这桩事情。
一个多小时前,陆远停止了对牛二的询问,转向宋金贵几人打听牛二近期的一些事。
过来吊唁的乡亲们众说纷纭。
宋金贵乐天知命,但却不是个傻子。
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宋金贵越想越觉得不安。
连他自己都很好奇,父亲为什么要以沉默应对陆远的询问。
更想不明白,里面到底隐瞒了哪些事。
牛二的沉默不语,村民们的议论纷纷,陆远的各种举动,促使宋金贵再次找到陆远。
准备和陆远摊牌。
如果陆远认为是牛二杀死了宋秀莲,宋金贵必须和他说个明白。
宋金贵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保证,这段时间,他们兄妹每晚都和牛二住在一起。
父亲根本没时间下手杀人。
陆远拍了拍宋金贵的肩膀,声音轻柔地说道:“这件事情说复杂也的确复杂,可要说能不能尽早地找到凶手,我认为是可以的,关键在于你爹愿不愿意配合。”
“你爹三缄其口,我问什么,他都不说,我猜应该是为了给你娘留最后的一点脸。”
“人死为大是咱们陆家庄的老传统,无论你娘生前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死了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提及她的过往劣迹。”
“你爹和你娘过了大半辈子,又怎么能在你娘去世以后,继续说你娘的坏话。”
闻听此言,宋金贵的眉头扭成一团。
陆远说道:“你亲口告诉我,两三天前,你娘曾经去找过你们,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不让你进屋,单独和你爹唠了几十分钟,你的几个弟弟妹妹看到你娘,就跟耗子看到猫似的,躲得远远的,你为了照顾他们,因此也没有进去。”
“几十分钟的对话,很可能就是关键线索,你明白吗?”
宋金贵用力地咬着下嘴唇。
顺着陆远的分析,宋金贵也有了属于他的想法。
过了大半辈子的媳妇,不明不白地被人害死,无论宋秀莲生前干过什么缺德事,身为丈夫的牛二都不能再往外说了。
而这些不能说的内容,或许就是母亲被杀的原因。
“陆远,我带你去找我爹,就是跪下求他,也要让他将当时的事情讲出来。”
宋金贵比陆远更加清楚牛二的性格。
一根筋,一旦认准的某件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别说陆远是询问牛二,即使是公社或者是县里的干部们开口询问,父亲恐怕还要一个字都不说。
再这么下去,不但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搞不好牛二也要被卷进去。
知道线索却不说,不是帮凶又是什么?
陆远不会对牛二怎么样,但是架不住上面的人急于破案,万一不分青红皂白地给牛二安上凶手同伙的帽子,这个家恐怕真要塌了……
“你别逼得太急了。”
陆远一边和宋金贵朝宋家走,一边提醒宋金贵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倘若将牛二问急了,搞不好又是一场惨剧。
宋金贵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亲爹是一根筋,更是个认死理的人。
真有被逼急了,难保不会寻短见。
“爹,我娘那天去找你,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返回宋家,宋金贵开门见山地将当地的事情讲了出来。
牛二默不作声地盘腿坐在炕上。
见牛二还是这个状态,陆远开口道:“牛大叔,人死为大是咱们陆家庄的传统,你选择啥也不说的为宋秀莲留脸面,这是你这个当男人的仁义,可是话说回来,人死为大是咱们的传统,杀人偿命更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说,能保住宋秀莲的颜面,但也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真凶逍遥法外,其他有问题的人很可能会被当成凶手,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你是个好人,更是个讲仁义的爷们儿,难道就要忍心看着一大群无辜之人,被这件事情牵扯进去,最后锒铛入狱,家破人亡吗?”
陆远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您平时总跟我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我娘是个不讲良心的人,但是我们兄妹几个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您更没有坑过人,害过人,怎么到了现在,您反而变得心硬如铁呢?”
宋金贵急得眼眶含泪,跪在地上给牛二磕头。
“我娘已经死了,你继续给她保存颜面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爹,我娘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被人杀了,我们要替他报仇雪恨啊!!!”
宋金贵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磕着响头。
眼见儿子的额头布满了鲜血,牛二脸色痛苦道:“孩子,你们就别再逼我,我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