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决明出生武将世家,虽不像大公子那般跟随尹大将军征战沙场,却也是被时常丢进军营训练的,那身手自是好的没话说。
不肖片刻功夫,只听得一阵鬼哭狼嚎,哭爹喊娘,那几个吼得最得劲儿的大老爷们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不止了。
下了台的时笙完全不知道,在他走后乐舞楼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人已经到了后院,却被匆匆跑来的绿儿叫住了:“时笙姐姐!时笙姐姐!”
时笙停下脚步回头,见绿儿气喘吁吁,轻皱了下眉:“何事这么急?”
“不,不好了!前,前面,前面打起来了!那个尹公子和人打起来了!”绿儿喘着粗气艰难的说着。
时笙脑中回想起那个半路杀出来“救”自己,又扯掉自己覆眼的薄纱,还让自己当众睁眼的讨厌家伙,轻哼一声,转身继续往回走:“他要打架是他的事,何故说与我听?与我有何干系!”
绿儿见他要走,忙跟上去,一脸不解:“可是他是因为你才和人打起来的啊!”
时笙脚步顿住,一时有些不解:“因为我?”
绿儿点头:“是啊!有人出钱要买你一夜,楼妈妈不同意,他们便出言羞辱,那尹公子听不下去这才怒火上头冲过去跟人打起来的。”
时笙一愣,薄纱下的双睫轻颤了一下,面上却看不出是何情绪。
绿儿以为他要回去看看,却没想到他竟依旧往里走。
绿儿:???
“虽说很多姑娘在初露面目后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但像尹公子这样能够出手教训那群人的还真没有,时笙姐姐,你真不去看看?”
时笙脚步不停:“不去。”
那个讨厌的家伙打架关他什么事?
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不过是望而不得,逞口舌之快而已,若这都看不明白,可见那尹二公子脑子也是个不好使的。”
绿儿:“……”
我觉得尹公子挺聪明睿智的啊!而且人还爽朗,说不定人家是真的在意你呢!
绿儿瞅着前方的人,心想:时笙姐姐还真是无情得紧呢!
眼见着人走远,绿儿迈着小碎步跟上去,歪着身子瞧他,口中不停:“尹公子脑子好不好使我不清楚,不过一个人打一群人怎么看都有些勉强的,时笙姐姐,你说是不是?”
时笙:“……”
绿儿见他停下脚步,绕到他身前再接再厉:“我觉得尹公子被一群人围攻肯定打不过,唉!真惨!”
时笙蹙眉,心中冷哼:那也是他蠢!知道对方是一群人还往上冲,打死了也是他活该!
不过,一想到那个脸皮又厚,总是一脸傻笑,几次三番帮了自己,又被自己几次踢下水的人,听着他被人群殴,或许会被打死,胸腔竟有些闷得慌。
纠结半响,暗骂一声笨蛋,也不知是骂自己还是骂那没脑子的人,皱着秀眉,转身返回乐舞楼。
刚到门口,就见那被自己误以为正被群殴的人正对着几人拳脚相向,嘴上也没闲着,完全没有被人群殴的模样。
相反的,他一人敌众还游刃有余,一点敌不过是样子都没有。
将跨进去的一只脚默默收回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着。
场面有些混乱,尹决明和那群被他打的人被众人围在了最里面,汪涵功夫不到家,那些人左推右挤的他是想进去拉架都不成,只急得一张脸跟吞了苍蝇似的难以形容。
“我的好哥哥啊!你这是在作死知不知道?那这么大动静,迟早被你爹给逮住咯!”
楼妈妈早在开打时就叫了护院的大汉们,奈何他们又不能对那些看热闹的客人动手,也只能被一圈又一圈的人拦在了最外面,急得她是原地打转:“哎哟!这要是出了人命可咋办呐!快住手,快住手啊!”
“妈妈,要不去找尹大公子吧!”一个姑娘怯怯地小声说了句。
楼妈妈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尹大公子给忘了。”
顺手拉过一个大汉,催促道:“你,快去将尹副将找来,快点!”
那被点了名的大汉匆匆跑了出去,要是让汪涵知道他要去找谁,怕是要急得昏过去了。
尹决明衣衫略有些凌乱,气势却不减分毫,星眸一扫,哂笑道:“观舞就观舞,谁给你们的胆子生出这邪恶的心思的?艺姬和妓子都分不清,亏你们活了大半辈子,小爷我都替你们丢人!肚子里没点墨,还爱瞎显摆,生怕没人知道你大字不识是不是?”
那被指着鼻子骂的倒霉蛋儿一边被尹决明打得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怒吼哀嚎:“哪来的臭小子!你知道老爷我是谁吗?敢打我,你死定了!”
“老子又没买你,你瞎捣什么乱?难不成你也看上了那娘们儿?有本事你也拿钱来买啊!没钱逞什么英雄好汉?”
“就是!哎呦!别打了,大不了等老子玩过了就送你玩玩还不成吗?”一个正在挨打的胖子哀嚎道。
他不嚎还好,一嚎尹决明更怒了,又想到自己几次在时笙手中吃瘪,那如同玉兰般清冷孤傲又纯净的人,怎能被那些个滚犊子玩意儿如此亵渎?
火气上头,下手也更重了:“你还敢说!你多说一句,小爷我就打你一拳!滚犊子玩意儿!小爷都舍不得凶她一句,想将她放心尖上疼着,宠着,你到好!还敢亵渎侮辱她!活腻歪了是吧?”
几拳头下去,那胖子圆滚滚的脸直接就成了猪头。
打了这个似乎还不解气,又逮着另一个开始猛打:“让你们心生污念,小爷打死你们,那么美好的人,凭什么白白受你们羞辱,大家都是长着一个脑袋两条腿的人,你有什么好看不起人家的?没了那几个臭钱,你以为你还能是谁?人家凭本事吃饭,怎么就碍着你了吗?”
打得不过瘾,又呸了一口,骂道:“你家里姨娘太太还少了?怎么就没患上花柳病死了算了!像你们这种人,活着小爷都嫌脏了这片土地,你一天还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这二公子不愧是京中一大纨绔,打起人来不手软,骂起人来嘴也利索,围观的人听得忍俊不禁,看这场面又是惨烈又是想笑。
门口的时笙听着他的话内心狠狠颤了一下,一时心中复杂不已。
活了十八年了,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舍不得凶他,想将他放心尖上宠,呵!还真是傻的可爱呢!
时笙苦笑不已,要是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怕是恨不得从未认识过我吧?
像我这种人,哪里配啊!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时笙不想再待在这个无妄之地,郁郁地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