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案前的人的身上。
松松散散的墨色外衫披在肩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尹决明斜斜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正一页一页地翻看。
白芷从梦中醒来,这是他这么长时间唯一一晚做了个好梦,侧身想去看身边的人,却见旁边早已空了,满腔失落顿时砸下心头,猛的翻身坐起:“尹恬!”
尹决明听见动静,忙放下手中的小册子,绕过桌案就见白芷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眼眶微红。
“阿芷,我在,别怕。”上前将那茫然无措的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乖,我在这里。”
白芷抓着他的衣角,闷闷地开口:“我以为你又走了。”
“不走了,我以后每天都陪着阿芷好不好?”尹决明顺着他的长发,语气轻柔。
“嗯。”白芷埋在他怀里的双眼闪着细碎的柔光。
“好了,醒了就起来吃早饭,然后把药喝了。”尹决明扯过一旁放着的衣服,就要帮他套上。
白芷按着尹决明的手,低声道:“我,我自己来。”
尹决明低头在他额间啄了一下:“行,那你自己来,我去旁边等你。”
“嗯。”
白芷低着头穿衣服,尹决明则又回到桌案那起那小册子继续看。
白芷穿好衣服出来,就见尹决明倚在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手中的小册子。
不过,那小本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走近两步,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冲过去将册子抢过来藏进怀里。
一时羞得面红耳赤,就连看着尹决明的眼睫都在轻颤:“你,你,你怎么随便翻别人东西?”
尹决明将白芷拉进怀里,十分不要脸地哄道:“乖,不是别人,是我家阿芷的。”
“也没有乱翻,是我想跟阿芷一起分享。”
那也不能分享我的,秘密啊!
白芷咬着牙不说话,感觉自己羞得无地自容,这上面写了好多好多难以启齿的话,还有一些不能让他看见的话。
白芷微微垂眼,遮挡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很快又红着脸,小声反抗:“不可以偷看的。”
尹决明闷笑,白芷靠在他胸膛的脸颊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愉悦的震动。
“好,不偷看。”
他在白芷耳边低语:“我光明正大的看好不好?”
说着,手便快速伸进白芷胸前的衣服里将那个小册子拿了出来。
白芷急了,踮着脚就要去抢,却怎么也够不到,还次次往尹决明身上撞,逗得那人哈哈笑个不停。
白芷抿唇看着他,有些负气地闷着头走到桌子旁,拿着筷子闷头吃饭,也不看尹决明,也不说话。
尹决明挠了挠头,阿芷不会生气了吧?他只想逗逗他的呀!
走过去围着白芷左边叫两声右边叫两声,见人还不理他,就将脑袋又埋进白芷的脖颈间撒娇道:“阿芷~好阿芷~你理理我嘛~”
“好了,好了,我不看了好不好,不过我才知道原来我在阿芷心中这么重要呢!我真的很开心!阿芷~好哥哥~不生气嘛~好不好?”
白芷吃饭的动作一顿,这人在他脖颈间蹭着,他根本没办法好好吃饭,侧头看着他毛呼呼的脑袋,小声道:“你好好说话……你想看,你后给你看,现在还不行。”
“嗯嗯!”尹决明当即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我以后再看,不过那要到什么时候啊?”
等我们分别以后,白芷难过地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白芷浅浅一笑,随即埋头继续吃饭。
饭后,尹决明陪着白芷说了会儿话,这才走出房门将回来多时的阿泗和青俞叫到了隔壁房间。
他冷着脸,声音透着寒气,与在白芷面前完全是天壤之别的两个态度。
“查得如何?可有发现?”
阿泗摇头:“几家巨头商府上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尹决明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嗯,官员府上呢!”
阿泗和青俞对视了一眼,这才道:“关内府衙和县管令府上都查过,也没有问题,就是都尉府……”
尹决明停下敲打的手指,看着他,声音冷彻:“说。”
“昨夜我们探查都尉府时发现孙潮将府中老人几乎都打发了,如今府中的都是他自己带来的人,人数也不多,但无论男女都有些武功底子,这放在武将家还说得过去,就算是咱们将军府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武,孙家是文臣,孙潮却能带了这么多会功夫的人实属有些可疑。”
“哦?”尹决明若有所思:“他府上可有安置歌舞姬?”
“没有。”阿泗摇头。
“这就怪了。”尹决明沉思时无意间散发着凌厉的气场,指尖又开始敲打着扶手,一下一下,听得阿泗跟青俞越发紧张。
青俞忍不住心中冒汗,这二公子有时候跟大公子看着还真像,平时的时候一个温润无害,一个纨绔不化,但关键时候其凌厉之气简直压着人出不了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尹决明勾了勾嘴角,却并没有让他浑身的温度有所上升,反而越发阴冷。
“青俞,回去告诉大哥,让他和父亲做好防范,我怀疑那孙潮怕是和紫庸有什么牵扯,我会找机会亲自去打探,至于京中,大哥想必自有打算,你便将查到的都告知于他。”
青俞点头:“是,青俞告退。”
尹决明点头,见青俞走了这才又吩咐阿泗:“阿泗,你这几日先去督尉府守着,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是,公子。”
吩咐完事情,尹决明这才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身上还有伤未好,又连日与大哥调查紫庸入城事件,如今阿芷情绪又十分不稳定,也需要他时刻陪着,即使他再强壮也会觉得疲累。
阿泗瞧着尹决明脸色不大好,有些担忧:“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尹决明摇头:“不碍事。”
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扔给阿泗,语气疲惫:“我身上的伤有一天没换药了,你过来帮我换一下,不然一会儿阿芷醒了定然能察觉出来。”
“是。”阿泗接过药瓶,走到尹决明身后,等他将上衣褪去,这才解开他身上裹着的绷带。
一层一层解下,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伤口,阿泗心中震惊,这,将军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对着亲生儿子还能下这么重的手。
难怪公子刚刚被罚那些天都不敢回来,这么重的伤要是普通人得躺一个月,偏偏公子还得查紫庸人那事情东奔西走的,身上的伤更是结了痂又裂开,反反复复地折腾怎么好得起来?要是白公子见了非得又哭一场不可。
“做什么发愣,赶紧的上药!”尹决明有些不满道地催促。
阿泗红了眼:“公子伤的这么重,又不得歇息,这伤怎么好的起来?这么重的血腥味,白公子发现不了才是怪事。”
“多嘴。”尹决明瞪着他,最后也没什么底气,低声道:“能瞒一日是一日,阿芷现在情绪不稳,应当发现不了,我这几日不出去,过几天大概就好了,只要结了痂就行,不然看着确实有些吓人,你也别在阿芷面前说漏嘴,我不想他担心。”
阿泗闷声点头:“是。”
他是能不提,但真能瞒过白公子?
虽然他与白公子相处的也就这么几日,但他还是能发现白公子并非意志不坚定的人,也就只有在遇到关于公子您的时候情绪才会大幅波动,这几日有您守在这里,白公子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到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他说好吗?
知道都是迟早的事,除非您能等伤好了再来,但这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阿泗重新给他缠好绷带,尹决明这才去书案旁,从杂乱的宣纸下抽出一张一指宽的纸条,而后从书案底部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将写好的纸条卷起来塞进去,用蜡油封口交给阿泗。
“把这给夜铭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