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些了,要不这个问题我来问?”池韶安注意到了陆珩的那个眼神,主动道。
池砚之不在,他是不会给陆珩跟过去的机会的。
夏浔奇怪地看了一眼刚才还病恹恹现在却很有精神的池韶安,然后微笑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念完了,你脸色还不太好,先休息一下,下一个再交给你来,好吗?”
夏浔给粉丝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很随性的,他没有什么固定的人设标签,因而这样说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
“好啊。”池韶安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夏浔选择了陆珩来回答第三个问题。
池砚之勉强撑着口气,脊背挺直地走进别墅里。胃里不算疼,但就是难受得厉害。
他没有马上放松下来,而是冷静地环视一圈,检查了别墅一楼摄像头的位置。
毕竟以后的直播很有可能在别墅内进行。
他注意到摄像头虽然多,但还是留有不少死角的。这些死角的具体位置应该会有人通知,方便他们在直播的时候有突发事件要处理。
进了一楼的洗手间确定里面没有摄像头后,池砚之反锁了门,骤然跪倒在地,连走向马桶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双手撑着地,眼神涣散地连地上瓷砖的缝都变出很多个虚影。
池砚之有些喘不过气,没有血色的唇瓣分开,喉间溢出破风箱般的嘶哑难听的“嗬嗬”声。
手臂在失去力气,撑不住单薄的身体,池砚之控制不住地摔在地上,双手紧紧压在胃部,那股强烈的呕意终于带来痉挛的剧痛。
池砚之抬起迷蒙的眼看着离他只有几步远的马桶,努力了半天也没能让自己挪动半分。
没力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胃部。
“救我……”池砚之本能地喊出一个名字,声音轻到他自己都听不真切,“陆珩,救我……”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似乎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点力气。
……他不能待太久,他还在录节目。
池砚之剧烈地急喘了几口气,屏住呼吸撑起身体踉跄冲到马桶边,“扑通”一跪,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板上。
呕吐之后胃里如同刀割般的疼痛更加明显,池砚之脱力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闭上眼睛伸出细瘦的手腕按下冲水键。
脑袋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懵。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的药物分装盒,没有睁眼直接把药倒进嘴里。
没力气咀嚼,也没力气吞咽,只能任由药片的苦涩在口腔内弥漫开。
太苦了。
他心里轻叹一声,也不知叹的是药苦还是他短暂的人生,亦或是……他的感情。
“叩叩。”洗手间的门被敲响。
池砚之没出声。
陆珩回答完问题就赶紧进来了,现在还没有分房间,所以池砚之换衣服应该是在洗手间里。
“砚哥,”陆珩看到池砚之的行李箱纹丝没动,想也没想就敲门,“你在里面吗?”
池砚之紧紧皱眉,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楼上还有洗手间。”
刚才吐得太剧烈,满脸的生理泪水,睫毛一绺一绺粘在一起。
陆珩愣了一下:“你没拿衣服进去。”
“有没有可能,”池砚之疼得有些不耐烦,“洗手间除了用来换衣服,还可以用来上厕所。”
陆珩脸一红,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上吧。”
完全忘记他天仙一样的老婆也是要上厕所的了。
一想到他文雅温润的omega因为上个厕所被他气到声音发抖的样子,陆珩就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可是……好可爱。
池砚之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耳朵里拉出悠长刺耳的鸣音,心中充斥的烦躁让他想要撞墙缓解,但又不敢弄出声音,只能忍着。
十来分钟后药效起来,他总算缓过半口气,扶着马桶起身,头晕眼花又欲盖弥彰地重新按下冲水键。
眼前黑雾还没有完全散去,他摸索着抽了两张纸把马桶边缘擦了一下,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整个人散发着淡淡死气的样子重重捏了捏脸颊。
看着脸上有些血色了,他从口袋里摸出祁星河塞给他的浅色唇膏涂了一下。
据说效果很好,根本看不出来是涂的唇膏。
出来的时候陆珩正双腿交叠以一个很随意的姿态坐在沙发扶手上。
池砚之瞥了一眼他长得逆天的腿,默不作声地去拉行李箱。
陆珩靠过来,垂眸看了他几秒,突然出其不意捧住他的脸:“你哭了?”
池砚之薄薄的眼皮和眼尾一片红,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被我气的?”
池砚之都忘记刚才的事情了,所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从行李箱里翻出件短袖。
也顾不上看看是不是衬衫就直接拿到洗手间换上了。
再出来的时候陆珩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是件很普通的圆领短袖,奶白色的,左胸前和背后分别有一小一大两个一样的小兔子图案。
不普通的地方在于陆珩只见过池砚之穿衬衫的样子。各种简约的、时尚的、花哨的衬衫在这一刻都比不过这件圆领t恤。
池砚之换的时候也发现了,还无奈了一下。
行李箱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祁星河新给他买的,他都没看过。知道他容易冷,短袖没有几件,随手翻到这个那就这个吧。
祁星河估计是买了给他当睡衣穿的。
池砚之没理会陆珩的目光,自顾自整理衣服下摆。
呜呜呜老婆好可爱啊。一顿能吃二十个。
陆珩趁他没注意,默默关掉了相机快门的声音,对着池砚之进行一个拍——
闪光灯亮了。
陆珩吓得手机杂耍似的在手里抛了好几下才拿稳,心虚抬头,正对上池砚之没感情的目光。
“咕嘟”咽了口唾沫:“我只是……想拍照识别一下你这件衣服……还怪好看的,嘿嘿。”
识别完了买给池韶安吗?
池砚之的表情更加厌烦:“随便你。”
陆珩茫然,为啥老婆好像突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