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索着,胃又难受起来,揉了揉肚子还是不管用。
要不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这般想着,陶桃闭上眼睛,太过于安静了,安静到耳朵产生了刺耳的鸣叫。
鼻腔中还一直有恶臭味传来,又有很浓的血腥味,让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没过多久,直接失去了意识。
墙壁上的油灯发出幽黄色的烛光,无风自动,啪嚓一声,寂静地环境里响起油烧爆裂地细微声音。
不知何时,狱卒都不见了踪影。
一道身影急匆匆地朝着这边快步而来,打开陶桃所在的牢房,缓缓靠近,抬手间,一把锋利地匕首猛然刺下。
床上的少女倏然睁开眼,瞳孔紧缩,眼底倏然出现锐利的刀尖。
来不及躲过,只微侧过身,那刀刃径直刺入肩膀的位置,她吃痛地皱起眉,脚下拼尽全力一踹,那人直接被踹翻在地。
趁此机会,陶桃急忙起身下床,往门口跑去,走到廊道里,她才发现那些狱卒全都不见了。
身后的人一直在追她,她不敢停歇,死命地往前奔跑。
一路跑出府衙,大街上昏暗静谧,现在是宵禁的时候,转头看去,那人还在身后,蒙着面,看不到真容。
陶桃脸色发白,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一头扎进巷子里。
她靠在墙壁上,鲜血顺着左手臂往下流淌到指尖,滴答滴啊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汪血水。
细微地脚步声若有似无的传随风传到耳朵里。
她屏住气息,放缓呼吸的频率,努力压制住奔腾汹涌的心跳。
但她没意识到,一路走来滴落在路面的鲜血足以暴露她的行踪,忽然脚步声没了,彻底陷入寂静当中。
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以为人走了,放松呼吸时,蓦然一个拐弯,追杀她的人近在咫尺。
根本来不及躲,本能地抬起右手,一刀刺入他的颈侧。
那人双目震惊,仿佛压根没意料到她会有这出,毫无防备,在他匕首刺下来之前,他的人已然倒在地上。
陶桃胆战心惊地看着倒下的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伴随着一颗颗滚落的泪珠砸在鲜血里。
还没等缓过神,她急忙爬过去,焦急地摇晃着他:“死了吗?别死…你别死!”
“我不想杀人…呜呜…”
但是怎么摇晃他,都不动。
她俯身看去,睁着朦胧的眼睛,摸了摸他颈侧的伤口,无奈地收回手。
这个人颈部的大动脉被她割破了,衣襟上全都是血,没救了。
她低头看着染满鲜血的双手,这会儿没杀人的罪名现在已经做实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陶桃擦了擦脸庞的泪,扶着墙缓缓站起身。
府衙还能回去吗?
她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
现在回去,有第一个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她擦了擦脸庞的泪,脚步坚定地一路快步,到后面蒙头跑了起来,直到撞到人,跌坐在地上。
男人眼睁睁看着她投怀送抱,又看着她跌落在地,垂下身侧的右手微微动了下。
他眉目疏淡,长睫在昏暗的月光投下薄薄地阴翳,嗓音冷淡中夹杂着疑惑:“陶桃?”
地上的少女身形一顿,眼睫微颤,而后抬头眸光对上他,眼角泛起红晕,含着水光。
只见她声音颤抖着说:“我、我杀人了…”
她看起来怕极了,鬓发凌乱湿湿的,神色满是惊慌无措,瑟瑟发抖的样子着实有趣。
段乾忽而勾唇,浓黑地眼眸晦暗得如同深渊,染上些许地邪佞和恶劣。
“杀人而已,怕什么?”
陶桃一愣,有点听不明白他的话。
他缓缓半蹲下身,冷白的指尖擒住她尖俏的下巴:“哭什么?看你脏兮兮可怜的样子…真是……”
真是让人更想弄坏她。
下巴传来冰冷地触感,她突然心里腾升起比方才还要强烈的危机感,就像那条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乌梢蛇。
在她愣神的时候,身体骤然腾空,眨眼间就被他抱在怀里。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的手不安地攥紧他的衣襟,立马变得皱巴巴的,还沾上了血污。
他垂眸瞥了一眼,一寸千金的云绫锦缎面料制成的衣衫,就这么毁了。
她察觉到他目光的所在位,刚要松手,下一秒他对上她的视线。
“难不成你还真是路过枢密院…”
懒散的话音里带着一丝轻嘲。
她立马低下头不说话了。
经过走廊,穿过庭院,他站在门口伸手推开,抱着她走了进去。
将她放在软塌上,而后转身取来药物和包扎的东西。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垂首的模样,像是受到惊吓,短暂收敛了尖利的爪子。
“自己上药?”
“上不了,很疼…”
半响后,他坐在她身侧,撩开衣襟,直到看到伤口。
莹白瘦削的肩头鲜血淋漓,擦了擦上面的血迹,伤口比较深,看着有些狰狞。
尽管他动作轻柔,身子的主人也依旧疼得倒吸口冷气。
“谁伤的你?”
“我杀了人。”
所答非问。
他眉间微不可见地拧起,语气微沉:“这不重要。”
“好好回答本君的问题,若再听岔……”话语里露出淡淡地不悦。
“我真的杀了人。”
少女转头,神色慌张地看着他,纤细的双手抓住他的小臂。
她不想死,也不想被关入大牢。
男人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脸凑过去,幽冷地眸光紧盯她看。
“本君说了,这不重要,你是听不懂吗?”
陶桃愣住了,满眼地不解。
杀人都不重要,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
“但是他已经死了,死在回南街,是我动的手。”
“我会让人去处理。”
“谢谢。”
他皱眉,显然这声谢谢不是他想听到的话。
他嗤笑了一声,嗓音含着嘲弄:“陶桃,本君帮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安静在此刻蔓延开来,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她没人回应。
陶桃忽而眉眼弯弯,“我家的铺子给你一半。”
她故作轻松地样子,让他瞬间看破藏在底下的紧张。
段乾悄无声息地伸手揽住她的细腰,感受着她的柔软的身躯顷刻间僵住,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