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于钰泽,肚子已经圆得像个小西瓜了。
她每天穿着宽松的衣服,外面套件风衣,遮得严严实实的。
一学期就这么过来了,居然没人发现她的秘密。
下午还有最后一门考试,考完就能回家享福了。
于钰泽小心翼翼地抱着书,护着肚子。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柔的光。
乔静湉呢,还得一个多星期才能考完。
听说于钰泽要留在S市,她急得直跳脚,想让于钰泽跟她一起回家。
于钰泽婉拒了,她现在这样子去乔静湉家,非把她爸妈吓得不轻不可。
她还是个学生呢,就挺着个大肚子,像什么话嘛。
于钰泽的预产期在大年初一之后,春暖花开的时候。
她抚摸着肚子,笑得眼睛都成了月牙,低头跟小家伙聊天。
“嘿,你这小家伙,挑的时间可真不错。”
“不冷不热的春天出生,真是个机灵的小公主。”
没错,她前几天刚从戚钧嘴里套出话来,肚子里的是个小棉袄。
她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老思想,男孩女孩都是她的心头肉。
想起戚钧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戚钧这家伙,真是太单纯了。
他一点都不像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的人,反而像是个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大男孩。
上次她只是让他陪自己去给孩子挑点小衣服,他一下子就露馅了。
于钰泽手里拿着两顶可爱的小帽子,满脸的幸福和期待。
一个戴着蓝色帽子,一个顶着粉色帽子的小玩意儿。
她一本正经地蹦到戚钧大夫面前,眨巴着眼睛问道。
“戚医生,你给瞅瞅,这俩帽子,哪个更靓?”
戚钧大夫那叫一个干脆,手一挥,直接指向了粉嘟嘟的那个。
“喏,这个,粉嫩嫩的,贼好看!”
于钰泽小姑娘一听,嘴角微微上扬。
那笑容,比花儿还灿烂,接着就继续埋头在小衣服堆里淘宝了。
没一会儿,她瞅见戚钧正对着一堆小孩儿玩具发愣呢,就假装不经心地来了句。
“戚医生,你说说,‘俊哲’这个名字咋样?给宝宝用合适不?”
戚钧大夫那防备心,跟纸糊的似的,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不合适,太爷们儿了!”
于钰泽“哦”了一声,那尾音拖得老长,笑得跟小狐狸似的。
“为啥呢?”
戚钧大夫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啥。
那张脸啊,跟苦瓜似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于钰泽。
“于钰泽,你这套路,玩得深啊!”
于钰泽扑哧一笑:“我哪有啥套路,分明是你太单纯了嘛!”
为了安抚戚钧那颗受伤的小心脏,于钰泽赶紧补上一句。
“谢啦,我就是想早点知道小家伙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没啥别的意思。”
“不管咋样,我都会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你放心,你没告诉我,是我自己机灵,自己琢磨出来的。”
戚钧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开始给她挑了一堆小女孩儿玩的玩具。
这时候,于钰泽单手扶着腰。
她脚步一顿,小家伙在她肚子里那叫一个翻腾,一脚就蹬出去了。
于钰泽缓了口气,笑着拍了拍肚皮。
“你这小家伙,咋这么调皮呢?”
她这一扶腰,肚子那是相当的显眼。
顾星河呢,从盯着她笑靥如花的脸,移到了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上。
他心里那叫一个忐忑,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他居然不敢往前迈一步,就在那儿磨蹭着,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然后抬起头。
于钰泽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她下意识就想遮肚子,可这肚子哪儿是那么好遮的。
于钰泽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面对着这张让她魂牵梦绕、又让她痛不欲生的脸,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她竟然发现自己能在这片混乱中寻得一丝冷静,真是不可思议。
“嘿,你这不速之客,到底来这儿干嘛?”
她挑了挑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
顾星河却像没听见似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刚从沙漠里徒步归来:“为什么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儿?”
于钰泽低下头,沉默不语,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顾星河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猛地跨前一步,紧紧攥住她的肩膀,力度大得让她忍不住想要挣脱。
“告诉我,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满是执着和不解。
于钰泽轻轻一笑,那笑里藏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她灵活地从他手中滑出,手掌自然而然地护住肚子,眼神中闪烁着警觉。
“告诉你又能怎样?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顾星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只听“咔嚓”几声,稀疏的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树枝上也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的拳头微微颤抖,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比手更疼的,是他的心。
他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声音颤抖却依旧坚持:“告诉我,为什么?”
于钰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脆弱,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情感。
在她的记忆里,顾星河总是那么成熟稳重,让人心安;
他总是那么严谨而温柔,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卸下所有的防备和面具。
而现在,他却像一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遍遍地追问着原因。
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脸颊。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根,声音柔和而坚定:“我怕你会左右为难。”
顾星河抬起头,于钰泽看到了他眼角的泪光。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仿佛害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他像个气急败坏的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间咬牙切齿。
于钰泽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眼中的柔情还未褪去。
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挣脱了他的怀抱。
“顾星河,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顾星河瞪大了眼睛,满是不甘和愤怒。
但在这片刻的对视中,两人心中的情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我还能找谁啊,非得找你不可嘛!”
于钰泽突然间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她原本想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可这男人就像是块顽强的牛皮糖,怎么赶都赶不走。
于钰泽气呼呼地抓起手边的书本,一股脑儿地往他身上砸去。
什么淑女形象、矜持风度,此刻全都抛诸脑后。
“你走啊!爱找谁乐子就找谁去!别再烦我了好不好?”
她大喊着,企图用这种方式赶他走。
可他呢,就像根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任由书本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于钰泽砸累了,劲儿也卸了,叹了口气,转身就要往家里溜。
可刚迈出两步,就被顾星河猛地拽住了手臂,一股力量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紧接着,他的唇便如狂风暴雨般地压了下来。
这吻,热烈而凶猛,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量。
于钰泽能尝到泪水的咸涩,那是她的,也是他的。
她闭着眼睛,使劲儿地推搡着他,可就像是小猫挠痒似的,根本无济于事。
于钰泽心里暗自鄙视自己,怎么一被他亲就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突然,下唇传来一阵疼痛,她被咬了一口。
顾星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苦涩。
“于钰泽,骆玫的孩子不是我的。”
“除了你,我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女人。”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在于钰泽的脑海里炸开。
她一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嗡嗡的回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脱顾星河的怀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回到家的。
坐在沙发上,她蜷缩成一团,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顾星河的那句话。
“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让她无法思考。
于钰泽把头埋在臂弯里,心里五味杂陈。
她该相信他吗?可如果不是他的孩子,为什么那天她去找他时他不说清楚?反而抱着她说对不起?
脑袋里乱糟糟的,于钰泽迷迷糊糊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她依然不得安宁,时而惊醒,时而沉睡。
醒来时,她看了看时间,然后抿着唇走到阳台往下看。
他,还站在那里。
手背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结痂,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