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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无忌与苏溪风相视一眼,皆面露尴尬之色,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所惊,一时之间未能回神。
苏溪风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拦住了正欲发作的苏小凤,将其拉回队列之中。
而后,他额上冷汗涔涔,对高台之上的楚龙飞躬身赔罪道:“盟主息怒,小女自幼娇生惯养,肆意妄为。还请盟主大人有大量,莫与其一般计较,老夫在此先行请罪了。”
说罢,他双膝一软,跪于大殿中央。
“继任盟主之前,六大派可曾有过许诺,若有争议,皆以盟主之令为重,嗯?~~~”
楚龙飞言语森冷,目光似一把要杀人的刀子般清冽,看向宝座之下的六大派。
昔日,王扶桑未入武林盟之前,唯武林大会之盛况,方引得各派遣使共聚,精英方得奉命莅临,汇聚于武林盟。
然,自王扶桑荣登右护法之位,他改革制度,推陈出新。
令各门派、帮会,每日皆需参加武林盟之殿议,并定期将盟主令传回各帮派,以确保号令如山、令行禁止,及时有效地执行武林盟之号召。
否则,若他日武林再起波澜或变故迭生之际,武林盟将不予支援,以示惩戒。
“盟主之令,岂容他人置喙,我等必当谨遵盟主之命,竭力襄助。”
大殿中,六大派齐声高呼,急切地表达忠心。
苏溪风见状,羞愧难当,匆匆抱拳告辞,将苏小凤拉离殿堂。
福伯抬眸,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似是欲警告与教训苏小凤一番,好叫她知晓何为盟主威严,不可轻辱。
苏小凤心有不甘,奋力挣扎,口中振振有词:“尔等贪生怕死,惧于盟主之威,正义之魂何在?”
苏溪风年事已高,又无武功根基,艰难地拖着苏小凤向殿外蹒跚而去。
“我今日虽身为女子,誓要挥手中之剑,斩断世间污浊,将此歪风邪气,践踏于尘埃之下,为武林肃清邪风…”
苏小风心中的怒意愈发汹涌,盛怒之下,言辞愈发无忌。
明明自己是秉持正义之人,然而大殿之中,竟无一人敢于挺身而出,仗义执言。
甚至连父亲,都将责任归咎于自己。
公孙无忌见她冥顽不灵,仍然口出狂言,大放厥词,于是上前一步过去,协同苏溪风将其拉离大殿。
“今日,念及苏前辈对武林盟之功的份上,暂不予计较,若有再犯,绝不轻饶。”楚龙飞面色冷凝,不怒自威地俯视下方群雄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峻。
胆敢妄动我楚龙飞之妹者,简直蚍蜉撼树,自取其辱、自掘坟墓也。
殿议之余音尚未散去,武林盟的库房中,便再次收到了苏溪风数目庞大的银票捐赠…
众人心照不宣,皆知此乃睿智之苏溪风,以行动为其女殿前失仪之举而赔罪。
* * *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轻轻洒落大地,仿佛整个世界皆被唤醒。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宜人的气息,那是昨夜雨水浸润大地后留下的芬芳。
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令人感到神清气爽。
燕儿清早起来未见哥哥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怅然。
于是,她轻启朱门,漫步而出,汲取一丝新鲜空气。
信步后花园之时,瞥见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于花园之中剑舞翩迁,剑光如水,流转生姿。
但见那女子,气质高雅,人中之凤,贵气天成。
令人忍不住渴望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为其鞍前马后,效力献忠。
自带那种‘皇后掌管后宫’的霸气与贵气!
燕儿的轻舞姐姐,虽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尽显勾人心魂之魅力,令男子见之皆心生占有之念。
然,轻舞却独缺少此女的富贵牡丹之姿。
燕儿则是娇艳欲滴,含苞待放之花蕾。
“呔!”一声娇斥,一把长剑拦住了燕儿的去路。
燕儿缓缓侧首,目光沿着那把剑的剑尖儿上移,直至定格于那名神情倨傲的女子身上——苏小凤。
因苏小凤并非武林中人,对燕儿的身份一无所知,并不知燕儿乃盟主之妹,只当她是盟主身边的一名姬妾。
加之女子之间,本就存在着微妙的斗艳争芳的忌妒之心,使得苏小凤对燕儿愈发的不喜。
“没长眼睛的吗?让开!”
燕儿也不是好惹的,冷冷地开口呵斥。
“不知道妨碍我练剑了吗?”苏小凤欲加之罪道。
“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燕儿虽然不擅长与人针锋相对,但自幼受母亲宠爱,后有哥哥娇惯,自然不是那懦弱无能的窝囊废。
“你出言不逊,道歉!”苏小凤咄咄逼人,剑尖直抵燕儿咽喉,企图以此吓唬燕儿,逼其就范。
“人何以待我?我何以待人”
燕儿虽然不善于言语攻击,口舌之争,但自小熟读诗书礼仪,出口成章。
“我乃富贵之家出身,岂是你这等村野丫头所能攀比?”苏小凤居高凌傲的说道。
燕儿反唇相讥:“不过是低等的商贾之人罢了,不知天高地厚,自命不凡!”
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合,刀剑相向。
苏小凤生于富贵之家,自是不会苦练武艺,是故,与燕儿武功不相上下,堪堪平手。
后花园与欧阳伦的客房相邻。
当打斗之声隐隐传入欧阳伦耳中之时,他闻声而出,查探究竟。
只见苏晓凤与燕儿激战正酣,剑影交错,难分难解。
欧阳伦唯恐伤了燕儿,遂沉身运气,施展轻功,如飞鸟般腾空而起,稳稳落于燕儿身侧。
他搂着燕儿的肩臂,后退数步,与苏小凤保持开距离。
* * *
武林盟楚龙飞房间。
楚龙飞晨起练剑归来,窥见房屋门口熙熙攘攘围堵着许多人。
他拨开人群,踏步入内,却见燕儿倚床而坐,轻轻啜泣。
楚龙飞顿时心生怜惜,他不动声色,缓步移至雅致的茶桌旁落座。
屋内,欧阳伦父子、苏西峰父子、福伯与王扶桑,皆肃立于茶桌两旁。
此事,本可适可而止,然,欧阳伦另怀深意:唯恐苏小凤日后仍对燕儿百般刁难,生怕某个不经意间,伤了他的宝贝燕儿。
遂刻意将事态扩大,以期杜绝后患。
楚龙飞双眉紧蹙,拧成了一个“川”字,眉心处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面色铁黑,神情凛然,隐隐露出一股森冷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还望盟主看在老夫的份上,能够宽恕小女这一次。今后,老次定会对小女严加管教,希望盟主能给小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溪风为女儿操碎了心,深恐此番波澜,无法再以巨额捐赠而抚平。
“是啊,盟主,看在苏老对武林盟有功的份上,卖苏老个人情。苏老日后必当对武林盟尽心竭力,肝脑涂地。”
公孙无忌也在一旁羞愧地为苏小凤求情。
“此言差矣,虽言有些过错或以功绩相抵,但若犯错之人毫无悔改之心,则可能会因小失大,乱了武林盟的秩序。”
欧阳伦轻摇羽扇,与众人发表了不同的见解和看法。
老奸巨猾的欧阳伯瞪了欧阳伦一眼,但并未插言。
王扶桑于其间调和道:“未如小惩大诫,既全了苏老之面,又予以犯错之人警戒。”
楚龙飞忽然大笑,笑声中透露出不羁与决然:“我楚龙飞不爱宏图霸业,不贪图名利,若然此盟主之职尚不能保燕儿无虞,那我做这盟主,又是为何?”
他目光如炬,一一扫过屋内众人,字字铿锵,一字一顿地说道:“本座曾言,若有再犯,绝不轻饶。若是为了武林盟而委屈了燕儿,那这个盟主不做也罢。”
若因苏溪风的屡屡巨额捐赠武林盟之功,而对其女伤燕之事轻拿轻放,那么,楚龙飞宁舍盟主之位亦不委屈燕儿。
“盟主不可,盟主息怒。”
众人大惊,齐齐跪下。
本欲待争辩的苏小凤,亦未料到事态竟会演变至斯。
自己的一片痴心,换来的竟是楚龙飞的如此凉薄…
莫非真心错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