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君执又是点头,如实道:“曾询问我是何方门派,师承何人。”
戚珩点点头,就听他继续开口:“我表明身份,他才说出曾是师叔你的……师兄。”
君执抿了抿唇,看着戚珩很快转过身去,高大健壮的身形在这一刻无端垮下肩膀,看起来竟有些颓然之意。
随即,他便听见面前师叔语调压得更低了些,垂下的双拳捏的更紧,连带着手臂都在微微发颤:“可曾提及其他?”
他再度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将谈话复述,却在谈及他自称“罪人”之时,分明看出了戚珩长老身形一顿,如雕塑般僵持在了原地。
“如若不是出了此事,他恐怕早已成为一方名士,万人景仰。师尊也不会为封印魔族而散尽修为,身死道消。”
“倾注了他毕生心血的九州雷降,更不会险些沦为邪道功法。”
戚珩张口,却是缓缓转过身,“雷灵根固然强悍,却极易因其能量影响,走火入魔,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因此,你没有独自前往惊雷崖,这很好。”
他说着夸赞的话语,只是面上神色依旧凝重,并没有半分放松的架势。“第二重相比先前,只会更难。”
说罢打了个响指,雷鸣声自乌云之中乍起,电芒顷刻间霹雳而下。
君执盘膝坐好 ,感知着体内雷脉似乎叫嚣着想要扩散的更加广泛,脑海中却蓦地响起了郁乌最后的声音。
“守住本心啊,小师侄。”
而师尊也说过,切记本心。
雷电入体泛起阵阵刺痛,带着不可忽视的麻木之感。
余光之中紫芒扩散,掌心中雷电球的银白电核似乎更为璀璨夺目,爆裂的能量被一丝一毫吸纳入体,却又被体内相对柔和的灵力包覆而上,融于丹田,汇入经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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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泉山。
已是半夜时分,密室之内唯有一颗夜明珠还在尽职尽责的发着光。
地上、书案上乃至那唯一一把椅子上,都是堆得满满当当甚至无比凌乱的书籍。
玉如萧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架,在地上翻找许久,才终于寻出了那本《玄天净业谱》。
不知为什么,将这本书页泛黄,封皮破损的书捧在手里之时,竟莫名感觉到了几分心悸。
果不其然,书本页脚褶皱,明显是被翻阅过的模样。
其中一页磨损非常,带着用力攥过的褶皱,正是那血契净化之法。
玉如萧垂眸,一字一字的看着那影不甚清晰的笔迹,只觉得胸腔闷得发疼。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由头顶高悬的审判之剑。
目光落在最后那段极为模糊的字迹之上,只能依稀辨别[灵力逆流,经脉寸断]几个字。
短短一页,便造就了君执两年之久的梦魇。
他一时间竟不知是何感想,似乎心下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与庆幸。
旧疾拖身不知如何破局,幸而还有改变悲剧的能力。
他将书籍一本本重新摆好了,走出密室之时,却见天色早已破晓。
晨光席卷着冬日冷气,一点点向着自己攀附而来,似乎连日光都毫无暖意。
玉如萧缓缓起身,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竟罕见的察觉到了疲累之感。
却在这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
一只玄凤鹦鹉扑棱着翅膀,脚腕上拴着一个瓶子,很是吃力的飞到了自己面前。
他疑惑解下瓶子,就看见瓶身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玄木特制-超级无敌净化驱魔丹]
玉如萧狐疑的端详半晌,末了看着站在自己肩膀上叽喳直叫的玄凤,张口道:“辛苦了。”
玄凤鹦鹉这才绕着他飞了两圈,离开山头。
他试探着倒出一颗塞进嘴里,瞬间苦味顺着舌尖蔓延而上,摧枯拉朽的直接毁灭式席卷了自己的味觉,让他直接暂时摒弃了自己的五感。
脑海中疯狂思索近几日可有何处得罪了玄木,能让他如此报复。
只是很快,这些天来隐约牵制着自己的那阵滞涩感蓦地消散大半。
玉如萧扯开衣领看了看,胸口纹路果真浅淡了不少。如之前一般,只是隐隐看得见淡紫色附着于皮肤。
他站起身,感知着不远处那座雷云环绕的山头,眸光一紧,身形闪动间,已然站定在其上。
如果不是反应够快,怕是顷刻间就能被这大雨淋个透心凉。
玉如萧撑着结界,却见戚珩这会儿竟站定在君执身后,仰头看天,任凭暴雨淋了自己满头满脸,看着颇为狼狈不说,莫名显得有些悲壮。
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喜欢暴雨里狂奔,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傲视天地的侠客。
这会儿看见自己来了,眉宇间还颇为诧异的挑了挑眉,“这么快回来了?”
玉如萧点点头,就听这人继续开口问着:“谈什么了?”
“很怪。”他如实道,“像在示好。”
“有何奇怪?“戚珩看着他,“虽说此人传言孤僻至极,性情乖张;但光凭传言,你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玉如萧捏了捏拳头。
“我去一趟沧云山。”他说罢,看着君执被暴雨浇透的身形,微微皱眉,“你不能开个结界吗?”
戚珩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正想要说话,就听见这人张口道:“你淋着就淋着吧,别把君执淋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