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不会以为……今日能带着你这位徒弟全身而退吧?”
燕启语调低沉,面色阴鸷的盯着他,抬手一挥,周遭黑影一阵窸窣响动,无数寒光于黑夜之中显露。
银色刀刃映衬着月光,更显得冰冷至极。
君执蓦地捏紧了拳头,却在电芒环绕的前一秒,被身侧人抓住了手掌。
“我看看啊……”
玉如萧挨个看了过去,“飞花门、暗堂、修罗殿……诶你是哪儿人来着?”
燕启这回却是不怒反笑,“世人皆知玉衡仙尊炼器非凡,可据我所知,你非金火灵根……”
一句‘想必是徒有虚名’还卡在嗓子里,就见玉如萧不知何时召唤出了沧渊扇,在身前啪一声展开,让那无数杀手身形一动,更为紧张了起来。
“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玉如萧面上浅笑,“怎么你想学吗?”
他手中折扇又是开合一番,其上倏然出现的墨迹缓慢凝成了三个字——
“不收徒。”
“够了!”
燕启的神情更为暴怒,“玉衡仙尊,你还真是死到临头……”
砰。
一块细小的石子砸在了他脑门上。
血液顷刻间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燕宗主,恕我直言。”
玉如萧面上神情淡淡,“你不过是因为今日宗门所有弟子尽数败北,心中不忿罢了。”
“只是你堵我无用。”
燕启抬手捂着额头,双目喷火,就听面前人缓缓张口:
“那丹药堂是玄木的,你堵他去啊。”
玉如萧啪一声收了折扇,抬手格外放松的搭上了君执的肩膀,“你好歹也是一宗之主,如此光明正大的想要杀我师徒二人灭口,也属实算不得多么聪明。”
“你觉得昭天宗能与千山盟抗衡?”
他眸光骤然变得犀利起来,抬起折扇一指他的面门,凝聚而上的灵力如同藤蔓般匍匐在地,顷刻间攀附而上。
“愣着干什么?”
燕启一声怒喝,却在这时察觉到周遭一阵诡异的窸窣声。
像是有什么埋藏在周围,正在一点点的破土而出……
君执右手手腕上的寂灭震颤不停,却在这时听见自己师尊轻飘飘的开口:“就你会摇人吗?”
玉如萧带着他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的身影。
“奉月长老。”
君执面上有些惊讶,欠身行礼,就见面前这位几乎从未单独面见长老竟有些手忙脚乱。这会儿看了自己一眼,一时间显得还有些无措。
“不是想以多欺少吗?”
玉如萧径直将奉月真人让上前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了,给燕宗主看看——何为真正的以多欺少。”
奉月颔首,两手十指不知何时缠绕上了细线,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下一秒,无数由骷髅白骨炼制的傀儡顷刻间破土而出。
玉如萧抱上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还不忘凑到君执耳边,“这就是傀儡师,炼制的傀儡各有千秋,诡谲难防。”
“你们奉月长老算是这个冷门职业里的顶尖人物了。”
君执看得无比认真,末了点了点头。
————
————
宜川,泽阳客栈。
玉如萧揣着整整一玉佩的好东西,满载而归。
而方才遇到的与其说是危险,不如说是一场闹剧。
总之修真界万人景仰的丹圣玄木听闻之后,第一反应是拍手称快。
“我就说你这张嘴迟早得罪人。”
他叉着腰,“昭天宗财大气粗,一连请了四个杀手组织的人,足以证明对你的恨之深。”
“对啊。”
玉如萧叹气,面上是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到头来还是因为今日一轮游,受了刺激。”
玄木有些不屑的切了一声,“技不如人。”
“是啊,所以我告诫他了。”
玉如萧看着他,很是诚恳,“我说堵我无用,让他们下次堵你。”
“不er……”
玄木当即双目一瞪,抬手抄着一旁的烛台作势要砸过去,“你是人吗玉如萧??”
君执紧张的扯了扯玉如萧的袖子,目光看着那蠢蠢欲动的烛台和玄木长老的手,就见自己师尊躲也不躲,“诶,还真不是。”
“你你你……”
玄木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抬手指了他半天,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君执身上,“你管管你师尊!!”
君执闻言一愣,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眼底蓦地泛起一抹错愕与惊慌之色,猛地摇头。
“咱师尊这是快气疯了。”
门外,弦月悄悄说道,“如此倒反天罡的话都说出来了。”
常爻点头,面上流露出一抹同情之色,“要不我们寻个由头,把君执师弟带出来?”
弦月鼓足勇气想要推门,就听见了其中一声怦然巨响。
他触电般收回了手。
“对不起了君师弟。”弦月道。
“是师兄们没本事,委屈你了。”常爻紧跟着开口。
————
门内。
君执默默后退几步,想要躲在角落里远离战场,却发现角落里本来就站了个人。
奉月长老抬手捏着自己兜帽的边缘,试图将整个人都藏在黑袍下面。见他来了,还默默向着一侧让了让。
最终,这场战争由玉如萧拿出紫凰竹而收场。
玄木顿时熄了火,抬手接过端详着:“果真是珍宝楼,何种珍稀之物都有。”
玉如萧笑了笑:“两块极品灵石。”
“这等珍宝,贵点也是应该的。”玄木点点头,就见身侧这人向着自己伸出了手。
玄木:“?你缺钱吗?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难道缺钱吗???”
君执看着面前又是一番拉扯,最终以一块臧火阁顶层的通行玉石结束了战斗。
等到回了各自房间,已是星辰满天的深夜。
而君执独自走入房间,试图坐在床榻上修炼,却不知怎的总觉得无法进入状态。
分明能够察觉到炙热的气流已经在丹田盘旋许久,却不知为何,灵气不断凝聚之后,自始至终都无法找到气旋的‘阵眼’,凝成实质。
筑基后期便也卡在了此处,不上不下,徒增难受。
他正全神贯注的缓和灵力,使其一丝一缕自丹田中运转,却不知为何,随着丹田愈发炙热,带给自己的竟是一种如火烹般难耐的灼烧感。
左手白霜笼罩的一瞬,疼痛感却越发强烈。
似乎寒气与雷脉已然形成了对冲之势,牵动着经脉都隐隐呈现出一种割裂之感。
他紧闭着双目,却正是在这时倏地察觉到了一股凛然寒意,似乎正一点点缠绕上了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