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自己的动作甚至超出了大脑支配，上前一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另一手掌心凝着白芒，直接按在了他额头上。
澎湃的灵力运转四周，就见君执又默不作声的站稳了。
只是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师尊，我无事。”
他从戒指中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丹药放进嘴里。
玉如萧这才放下手掌，“感觉如何？”
君执点了点头，“仙门大会……确乎与宗门比试很不一样。”
玉如萧照常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将你放在首轮第一位，可有压力？”
“回师尊，没有。”
答得格外干脆利落。
如果忽视那稍显闪躲的眸光的话。
玉如萧又侧目看了看他，“真的？”
“……有。”君执这才微微垂下头来，“一点点。”
“这就对了嘛……”
他自顾自的嘀咕，“我就说你今日醒的这么早……”
“师尊，开赛前师兄们也说了。”他语调略显迟疑，“原话是……让我怎么开心怎么打，反正后面有他们在，无需顾忌。”
说着，声音都更小了些，“所以……就没多顾及灵力消耗。”
这会儿一抬头，便察觉到看台上无数视线齐刷刷的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还夹带这不少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玉衡仙尊竟然亲自去迎接他！”
“废话，你要是能一穿三，你师尊也能亲自迎接你。”
“早就听闻玉衡仙尊对这个弟子十分上心……”
“废话！你要是天赋这么好实力这么强，你师尊对你也十分上心。”
“……”
“……”
不少人脸上都是羡慕与仰慕之色交织，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玉如萧只觉得孩子又朝他身后藏了半个身子，这会儿不等自己说出些什么来，耳中却隐约听见与第一擂台相对的方位，蓦地传来了一阵喧哗。
“看来天山的比赛开场了。”
玉如萧遥遥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君执，“凑个热闹？”
他话音刚落，周遭却蓦地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感知。
一道无比熟悉的力量或是气息似乎就在四周的某一处。
他不知应当如何去界定这‘熟悉’二字，甚至一时间觉得像极了自己的本源之力。
此番目光扫视着周围，却见这气息又不见了踪迹。
“师尊？”君执步伐一顿，“怎么了？”
玉如萧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眼底的询问之色，缓缓摇了摇头。
二人身形站定在第二擂台看台的最后方，却见萧铎也正巧站在这个方向。
偌大的高台上，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捏紧了，右手似是习惯性的搭在惊鸿剑的剑柄，身形笔直。
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玉如萧不动声色的凑过去，看着台上正行礼的对战双方。
居右的赫然是黎渊。
“想不到你也会如此紧张。”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就见萧铎视线聚精会神之中分出一秒瞥了他一眼，“真不知你有何等立场说我。”
而台上，却是两蓬绚丽夺目的剑光猛地扩散开来。
“霓光殿同为剑宗，这剑招为何看起来……并不精进？”
玉如萧抱着手臂，看着台上近乎被黎渊身材宽了一倍的剑修拎着自己巨大无比的重剑，几乎完全是横着拍了过去，让他一时间想到了戚珩。
而另一边黎渊身形无比轻巧，抬脚踩着他的剑身轻松跃起，剑尖之上萦绕着冰蓝光束，气旋如有实质般凝成冰凌，伴随着剑光齐齐落下。
却被那巨大的重剑挡落。
一击不成，就见黎渊身影一闪，掌心灵剑顷刻间幻化为数把环绕身侧，于空中聚拢后又猛地散开，从四面八方扎了过来。
“想必你也发现了。”萧铎突然张口，“这第一轮的抽签，定然做了手脚。”
“何止。”
玉如萧轻哼一声，“改制一事，你可得知？”
“毫无风声。”他摇头，眸光却落在了同样来到对面高台之上的百里绮云，“百里宗主此番做派，倒的确有些反常。”
“是否为昭天宗的拉拢，也犹未可知。”
玉如萧摇了摇头，“不过这昭天宗，近日的确跳的欢了些。”
萧铎的视线始终锁定在擂台之上，闻言也只是应了一声，“他们的手段算不得干净。”
而此时此刻，随着黎渊一剑斩下，直直碰上了那硕大无比的剑身。
当——
金属爆鸣的回音如音浪般激荡而出，震耳欲聋。
那柄重剑却也并无任何损伤。
“何等材料？”
玉如萧皱了皱眉。
“何等剑法？”
萧铎也面露不解。
“能在硬碰硬的情况之下，抵挡住黎渊手中灵剑的……哪怕材料使用多些，这重剑所用玄铁只怕还在高阶之上。”
“这剑法也是看似拙劣。”
二人各说各的，却在此时无比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一炷香燃了过半，台上两道身影却还在纠缠。
“也难怪是擂台赛的第一位出战。”玉如萧微微拧眉，“他想凭借自身的优势去拼消耗。”
一侧君执听着二人谈话，视线落在擂台上的黎渊，却见他此时竟抬手将灵剑背在了身后。
与此同时，双指并拢降下眉心，紧闭的眸子骤然一睁，冰霜犹如实质，随着灵剑气旋扩散开来。
“这是……”
玉如萧看着缓慢扩散在台面上的寒霜，“领域？”
“灵根天赋。”
萧铎摸了摸下巴，“如何？我承认你徒儿天资出众，只不过我这弟子可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玉如萧看着他，“少见你如此自夸。”
“我？”萧铎一扭头，“当着你徒弟的面，我不想多说你什么。”
“只是，谁能有你会夸？？”
君执眨了眨眼睛，默默向着一侧挪了两步。
然而两位师尊的争论却仍未结束。
一会儿是玉如萧语重心长的看似解释实为炫耀：“我夸得尽是实话，绝无半点虚言。”
一会儿又是贵为第一剑修的萧掌门毫无正经可言，直接越过自己师尊看向自己，“听见了吧，你师尊平时就是这么跟我们夸你的。”
比赛也在君执爆红的脸和喧闹中结束。
无数冰凌如流星雨般，直直封住了霓光殿江宽的一切进攻方向。
白霜之下视物不清，一味防御后已是站在了擂台边缘。
又被高高跃起的黎渊一脚踹了下去。
他的身影落回台上，浮生剑随着铮然剑鸣收回了鞘中。
只是人还有些气鼓鼓。
这会儿视线略过高台与观众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玉如萧推了推他，“也不知道寻个显眼地方。”
萧铎却是兀自摇了摇头。
“看见我难免分心。”他道，“更何况，他必须早些独立。”
一句话说罢，语调中却隐隐有些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