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能开口...”吕逸一阵错愕,“翼德武艺又有精进啊,可喜可贺!”
张飞咧嘴一笑,“俺也这么觉得!”
吕逸转头看向崔忠,冷笑道:“还有力气反咬一口,你倒是坚韧耐造得很!”
崔忠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梗着脖子道,“你这凶徒才是反咬一口!”
“这分明是你和蛾贼串通,才将我害成这样,我只是忠于职守,为朝廷分忧,何罪之有!”崔忠血沫横飞的喊道。
他的惨状顿时激起了人群的同情心。
“这里面或有隐情?”人群又开始窃窃私语。
“崔大人脸上被烙了蛾贼印记,这吕校尉又亲口承认,啧...啧...啧...”
“是啊,或者真是勾结陷害也说不定,真惨!”
吕逸耳中纷繁的嘈杂声传来,他却不为所动,脸上云淡风轻,镇定自若。
“崔公子,我想请教一件事,朝廷的邸报上可有说过蛾贼军士黥面刺字或者烙印为记?”吕逸朗声问道。
崔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未曾听说!”
“你倒是诚实...”吕逸本以为崔钧还要粉饰遮掩,却没想到他却直白地承认了,对他倒有些刮目相看。
崔忠闻言却像一刀扎中心脏,猛地瞪大双眼,惊骇欲绝,“州平,贤侄,你这是何意啊!”
崔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厉芒一闪而过。
弃车保帅,壮士断腕,世家的修行少不了这一课,他懂,崔忠也懂。
“多谢崔公子仗义直言!”吕逸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为大声,顿时围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张角这妖道惯会蛊惑人心,虽然骨子里也是草菅人命的凶厉本性,面上功夫却做得极其到位。”吕逸朗声道。
“在场诸位都是明白事理的人,我倒要请问一句,若是张角这厮对你们用上这样残毒的手段,你们可愿意跟着他造反?”吕逸沉声问道。
“当然不愿意!”有人心直口快,当即脱口而出。
“慎言,慎言,就是妖道怀柔,咱们也不会造反!”另一人赶紧着补。
“是是是,无论如何,咱们是不可能附逆的!”最开始那人一头冷汗,也赶紧补充。
吕逸轻轻一笑,这么简单的道理,说开了就好。
“既然如此,那这烙印是谁弄出来的,似乎就很明显了吧!”吕逸冷冷的看着崔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说的话吗?”
崔忠一缩脖子,眼神闪躲。
“我说,既然你这么喜欢烙铁,便让你尝个够!”
“仅凭这烙印,能说明什么?我才是受害者!”崔忠却只能硬着头皮死活不承认。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吕逸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再狡辩有用吗?”
“你这蠢货,杀良冒功也就算了,为了满足你那点恶心残忍的癖好,非要做这等伤天害理的行径,现在自作自受,就是明证!”
“普天之下,除了涿县,你再找一个带着烙印的地方出来?”吕逸怒斥道,“这还不算明证吗?”
崔忠瞪大了双眼,他满心以为可以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这独一份的印记,却反而成了自己倒行逆施的铁证。
“当然也不止如此!”吕逸幽幽说道,“我可去信郭刺史处,请他帮忙找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前来作证,费些时日罢了,到时候看你还如何狡辩!”
围观的百姓一阵欢呼,人群中爆出一声喝彩:“打得好,害民贼早就该死!”
崔忠还要辩解,崔钧却冷冷地开口,“够了!闭上你的嘴!”
“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是你叔叔啊!”崔忠大骇。
“崔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事到如今,谁也护不了你,自求多福吧!”崔钧冷冷的说道。
崔家百年清誉,他怎么会容许毁在崔忠手里,便如当年“党锢之祸”...
“吕校尉,家门不幸,出此败类,我崔家颜面尽扫,愧悔无得!”崔钧一揖到地,沉痛地说道,“此人倒行逆施,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别啊!事还没说清楚呢!”吕逸一把拉起崔钧,笑眯眯说道。
“这害民贼反咬一口,肆意败坏我的名声...但既然崔公子说崔家没有这种败类,我吕某人不为己身,也就不追究了!”吕逸若有所指的说道。
“可他刚才还口出不逊,侮辱这位深明大义,为流民生计奔忙的老夫人!”吕逸退后一步,把站在他们后面的徐老夫人扶了过来。
“吕某一点个人得失无关紧要,但老夫人这里却是仁义大道,吕某说不得要争一争的!”吕逸朗声说道。
围观的人哪个不知道徐老夫人高风亮节。
吕逸这时候把徐老夫人请了出来,无异于沸水泼进滚油,人群顿时又炸开了锅。
只是这次一面倒的都是谴责的声音。
吕逸冷眼旁观,心里不屑。
这些人本质上和崔忠又有多大的区别,这一幅幅义愤填膺,大义凛然的嘴脸在他看来丑恶无比。
真要是心怀天下,怎么徐老夫人抛头露面请求捐助的时候一个个不出来,现在看热闹倒全围了过来。
说到底,还不是那点私心作祟。
但现在崔家墙倒众人推,吕逸也是乐见其成的。
他恭敬地扶着徐老夫人,朝着崔钧说道,“这事你们崔家是个什么态度?崔忠辱骂老夫人总不能也轻描淡写一句话揭过去吧!”
崔钧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徐老夫人,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抢步上前,躬身下拜,“伯母大人,您如何会在此处?”
徐老夫人一脸无奈,上前扶起崔钧,“崔公子,老身是替流民请命,朝廷不管,官府不问,流民衣食无着,饥寒交迫,老身看不下去。”
“竟有此事,小侄委实不知...”崔钧满脸惊愕,不似伪装。
“你们一个个眼里何曾有过百姓!”吕逸冷哼一声。
“老身想着我儿常赞崔公子急公好义,心怀天下,这才厚颜上门求助,实属无奈...”徐老夫人一脸诚恳,“没想到却让崔家生出这些波折。”
“哎!元直幼时见流民乞食,曾省下三日口粮相赠...这孩子,也是随老身...”徐老夫人有些感慨地说道。
她眼中含泪,突然转身朝吕逸说道,“吕将军大义,老身拜谢,只是老身一人荣辱并无大碍,还请吕将军看在老身面上,和崔公子冰释前嫌如何?”
吕逸一脸恭敬,“老夫人既有所命,在下不敢不从,只看崔家是个什么态度!”
崔钧苦笑,这话他哪里还会听不懂,“吕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