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思思再次回过神,发现书屋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镜空间。
失去的记忆也通通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她看到了背对着她的人,那道身影与平时不太一样了,可分明就是孔雀。
“孔雀!”
陈思思跑过去想要拉住她,却被她闪身避开了。她想要去注视她的眼睛,而她却拼命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脸。
“孔雀,你怎么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是不想理我了吗?”
陈思思见她不想让自己看到的样子,也没有强求,任由她走远,只是在身后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委屈,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不是的……思思,你做的很好,这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我已经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了。”
听到陈思思的语调,孔雀不忍心继续沉默,开口解释道。
“怎么会不适合呢!”陈思思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孔雀,她感受到她隐约颤抖的身躯,知道孔雀在无声地哭泣。
“不是说好了,以后都要一起面对一切吗?”陈思思将头枕在孔雀的肩膀上,感受到孔雀的新造型——那披散的长发扫在脸颊上,痒痒的。
“主人,我使用了镜之力,这是我隐藏起来的力量,我和女王是一样的……早晚会和她一样的。”
被抱住的孔雀感受到陈思思的体温,努力维持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流淌。
她慢慢转过身,让陈思思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与黑孔雀别无二致。
黑孔雀说得是对的,她是不可能永远逃离的;女王说她是她的继承人,是始终要回到这片净空间里的。
但她不后悔救出了主人,那是她最重要的人了。她只感到庆幸,自己最后……至少还能救出她。
陈思思看到眼前有着很大变化的孔雀,绿色的眼睛已经成为过去,紫色的眼眸闪着微光。盘起的头发也散下来,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有攻击性。
陈思思突然明白了刚才幻境中帝青的话的含义。可惜帝青最后说的话她没听清,只记住了“相信”两个字,不过本来,她也会一直相信孔雀的。
于是她伸出手,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又轻轻地用双手捧起她的脸。
“现在的样子很漂亮,我的孔雀一直都是最漂亮的。”
“主人……”孔雀有些惊讶地看到陈思思的举动,她伸出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手心和脸颊都传来她的温度,真温暖啊。
可是……她心一横,有些绝情地挥手甩下了陈思思抚在自己脸颊的手。
“我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孔雀了,我其实从来都不是你了解的那么简单……我是镜之力的使用者,是个卑劣的法术小偷,就连分享给你的冰雪法术,也都是偷窃来的。”
“而现在,我解开了过去的封印,我会无法控制自己对力量的渴望,早晚会被镜之力吞噬,变成女王的帮凶……留下来只会伤害你。
“我很高兴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现在,你走吧。”
她的泪水已经止住了,表情变得平静,但在陈思思看来,却更加地悲伤与无助了。
孔雀本以为陈思思在被甩开手后,会生气,会质疑……最好转身就走,再也不要回来。
可她没有,她依旧笑着走向她,再一次抱住了她。
“孔雀,不管你是绿眼睛还是紫眼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觉得你还是你, 就如同初遇那样。
“我只相信你。”
孔雀愣住了,她本该再次推开她,可她根本下不去手,她只能保持原来站立的样子,任由陈思思自己抱住她而不做回应。
“思思,你听我说……我再也变不回绿色的眼睛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镜之力怎么了?力量只是力量,重要的不是力量本身,是使用的人!我相信你!也愿意陪着你,不让你被力量束缚……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陈思思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孔雀的眼睛,表情无比真挚。
孔雀沉默了。
等过了好久,孔雀才有些僵硬地抱住了她,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怀里。
这是唯一一个,在见到她最可憎的样子、知道她可怖的本质后,依旧奔向她的人。
“孔雀,我们回家吧,好不好?”陈思思轻轻拍着孔雀的后背,安抚着她。
一直以来,别说别人是否信任她,她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孔雀一直在恐惧着自己的天赋,也憎恨着自己的能力。不只是担心被力量吞噬,也担心自己珍视的人视她为怪物……最终一步步成为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曼多拉曾经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可已经不再是她的梦魇,她和曼多拉不一样,绝不会将力量视作一切……她已经有了比生命还重要、还愿意接纳她全部的人。
在她们相拥时,空气中隐隐有一道蓝光闪过,再看过去,已经完全找不到踪迹了。
她感觉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镜之力,也没那么可怕了。
在一片纯白的镜空间里,陈思思穿着一袭蓝裙,如此耀目,点亮了她的世界……她是她唯一的蓝星花。
“好……主人,我们回家。”
她们相拥而泣,而后一起走出了镜空间。
人类世界。
病房里的陈思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放在她身边的孔雀,她也醒了过来。紫色的眼睛里依旧是属于孔雀的神色。
“思思!孔雀!你们醒啦?!”坐在旁边的王默发现了她们的动作,很高兴地说道。
坐在稍远处的舒言推了推眼镜,他的视线落在了孔雀的眼睛上,又看回了陈思思,最终说道:
“没事就好。”
陈思思接过王默递过来的已经剥好的橘子,几个孩子和仙子有说有笑。门外的司机和老师得知陈思思醒来,也很是高兴。
病房内外一片和谐,窗外也是阳光明媚,照亮了覆盖在街道上的皑皑的白雪,整个世界都是闪亮亮的,耀目且温暖。
走在自我帝青身边的费虚在他眼前挥了挥,又想起他根本看不见,于是就轻轻拍了拍他,自我帝青才一副回过神的样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帝青?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啊,去别人的脑海里参演了一下,见证了一段美好的感情呢。”他把手放下,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