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话怎么说?”德妃饶有兴趣地问她。
宜修谦和道:“妾身想着,如今王府里就只有格格、侍妾的位分还可册封。若论门第的话,只怕其他二位姑娘出身高门,母家会心生不满。”
思索了片刻,她继续道:“何况这位吕姑娘家远在绵州,京城势力盘根错节,既然这次给府里纳新人是以替四阿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为主,因此妾身私以为,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末了,宜修恭恭敬敬地补充道:“妾身愚见,一切还是全凭额娘做主。”
德妃颔首,眼底流露出些许欣慰之色:“不错,本宫也是这个意思,你倒是和本宫想到一块去了。”
几日之后。
一顶软轿将吕盈风送入了王府中。
因为只是以侍妾的位分入府,因此没有任何的操办仪式。
宜修端坐在上首,吕盈风正在给王府主母行礼问安。
自己嫁给胤禛也有数年时间过去了,这些年里,她见过形形色色的新人入府,刚入府时,她们脸上大多带着或娇怯、或新奇、或对未知的生活有些惴惴不安的神色。
像吕盈风这样面色平淡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眼前的人甚至不像个十几岁刚出阁的少女,眉眼间很有几分成熟通透的感觉。
不愧是能在残酷的宫斗里,为数不多能安安稳稳的活到最后的几人之一。
礼毕,宜修笑着点点头,语气温和地开口:“你的住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若有什么缺的,只管来和我说。往后在王府里,大家就都是一同侍奉四阿哥的姐妹了,需得和睦相处,早些为四阿哥绵延子嗣才是。”
许是见这位主母贤良端淑,吕盈风也多了两分亲近之意,她爽利一笑,恭敬道:“多谢福晋关怀。妾身谨记福晋的教诲。”
新人入府,胤禛趁着新鲜感还没过,自然是好生宠爱了几日。
柔则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她仗着自己有着身孕,今日腹中不适、明日又害喜害得厉害,变着法子的差人把胤禛往听泉阁请。
胤禛心里清楚这后院里的女人争宠的戏码,却受用的很。
加上柔则本就娇嗔可人,很会讨他的欢心,因此胤禛也纵着她,每次她称病派人来请,他就会来听泉阁看望。
“王爷,妾身用了晚膳后肚子难受得很,怕是腹中的孩儿对今日的饭菜不满意,在踢妾身呢。”柔则依偎在胤禛怀里,娇声道。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子,哈哈一笑:“这王府里现在就属你听泉阁的伙食最好,山珍海味燕窝鱼翅,哪一样不是流水似的送进来?倒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嘴巴给养刁了。”
柔则面上一红,往胤禛身边又靠的更近了些。
“福晋把弘晖养的这样好,真叫妾身羡慕,若是妾身的孩子也能像弘晖一样聪明可爱,得王爷看重就好了。”柔则微低着头,轻声道。
“本王自然是看重你的孩儿的,否则的话又怎么会天天陪着你们母子?”胤禛笑道。
柔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眼底闪过一丝黯淡:“天色晚了,妾身如今身子不便,王爷可要去看看别的姐妹么?”
“不必了,今天本王就宿在你这里。”
听到他这么说,柔则一双美目里满是受宠若惊,姣好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欣喜的笑意。
翌日一早。
众人都在揽月阁里请安落座后,柔则这才姗姗来迟。
“给福晋请安,妾身昨夜身子不适,王爷特地吩咐了不必早起,因此来得晚了些,福晋不会怪罪吧?”她柔声道。
宜修早就看腻了她的茶艺表演,淡淡一笑:“一切以安胎为重。格格身子哪里不舒服?找太医看过了没有?”
“只是寻常的害喜,没有什么大碍,劳福晋挂怀了。”
宜修颔首,言语间尽是正妻端庄贤德的风范:“无事就好,剪秋,赐座。”
“这位就是新来的吕妹妹吧?前几日王爷免了我的请安,还未正式和你见过面呢。”柔则目光一转,落在了坐在最下首的吕盈风身上。
“柔则格格好。”吕盈风开口,不卑不亢道。
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尽管最近府中处处传着“新来的吕侍妾承宠没几日就被柔则格格抢走了恩宠”之类的风言风语。
平心而论,她自知跟府上那些百花争艳的女子相比,自己的姿色只是平平,家世也并不显赫,她这番奉命入府,也没想过能得多少荣宠。
安稳度日也就罢了。
因此她脸上并没有大多数人被夺了宠后的嫉色或者不甘,她神色平静,似乎并不以为意。
柔则见了她这样的反应也有些无趣,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倒是坐在她身侧的苗氏突然开了口:
“听说柔则格格孕中顿顿不离珍馐美馔,光是补品一天就要吃好几样,这样吃下去,就算是寻常人也免不了要吃坏了肠胃。”
她意有所指:“格格您若是注意着点饮食节制,恐怕害喜的次数就能少一些。”
众人险些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宜修心想,这苗氏还真是替各位姐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平日里只觉得这人性子有些孤拐,没想到一开口就是个硬茬。
要说山珍海味,从前身为将军府嫡女的柔则也从未在吃食上短缺过,如今她这般,无非就是觉得可以借此彰显恩宠和自己在王府里的地位罢了。
柔则自然听懂了苗氏话里的暗讽之意,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侍妾也敢对她言语不敬!
柔则柳眉倒竖,忍不住反驳道:“苗妹妹身为侍妾,又无子嗣,自然是没有机会吃上这些补品了。与其在这里拈酸吃醋,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晋一晋自己的位分,也好把那点份例提上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在场的两位侍妾——苗氏和吕盈风,二人的脸色同时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