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把盒子拿起来,打开一看,居然是汪卿娘上次来的时候,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佩。
“哟,这可能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东西。
对你来说太重要了,我可不能收。”
她正要把玉佩放回盒子,却被汪卿娘一把按住了。
“姐姐,这个东西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我的身世如何,我甚至已经不再是秦可卿,我只是汪卿娘,是我们三爷的妻子。
过去的种种,与我都没关系了。
您也知道的,三爷家已经和他全然断了往来,我并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块玉佩,我去珍宝斋打听过了,还值一些钱。
就把它送给姐姐,权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姐姐不要,难道是嫌它不够贵重?”
王熙凤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让了,不然反而显得看不起这东西似的。
她只好把玉佩放回盒子里,暂且收下。
“既然如此,那就放在我这里。
若是妹妹有一天又想要回了,只管来拿就是。”
汪卿娘笑着摇了摇头,“姐姐助我离开宁国府,我已然重生一次。
如今又助我有了这个孩子,于我而言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自是不会再想着过去了。”
王熙凤听她这么说,觉得也是好事。
杨毅与她伉俪情深,如今再有了孩子,想必一家人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王熙凤让云雀和彩鹦去找姚娘子,多多备些适合有孕之人的食材药材,给汪卿娘带走。
王、汪二人说的热闹,不知不觉天竟已经暗了。
若不是怕汪卿娘大着肚子路上不便,王熙凤还想邀请她用过晚饭再走。
汪卿娘笑道:“姐姐和我哪里用得着这样客气。
等孩子生下来,我邀姐姐上家里去喝喜酒。”
“那是一定的!”王熙凤亲自将她送出了二门。
看着汪卿娘扶着石榴慢慢走远,她才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忽然听见林如海在身后唤她,竟是他也散衙回来了。
王熙凤笑着等他走过来,二人并肩往听涛阁走去。
进了屋子,王熙凤亲自服侍林如海更衣后,夫妻二人对坐桌前说着各自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林如海看见桌子上的盒子,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王熙凤说道:“刚不是还给大爷说今天汪氏过来了嘛。
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
林如海听说是送给妻子的礼物,随手打开来想看看是什么。
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他不由愣住了。
“这是汪氏的东西?”
王熙凤回道:“是啊,是她送我的。”
“她如何会有这块玉佩的?”林如海伸手将玉佩拿到手里。
王熙凤想了想,如实说道:“这汪氏的身世说来也可怜。
当初她是秦营缮郎从育婴堂抱回来的女婴,她被抱来时,襁褓里就只有这样一块玉佩。”
王熙凤看见林如海那拧起的眉头,忙问道:“大爷见过这玉佩?”
林如海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这玉佩玉质上乘,是罕见的缅甸玉。
据我所知,只有远封滇州的肃王给宫里送过这种玉器。”
肃王李重锦是当今太上皇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李湛的皇叔。
当年太上皇登基之后,他就带着妻儿赴滇州封地去了。
因为滇州地远,只有太上皇整寿的时候才会进京。
林如海心算了一下,“算起来,他上一次进京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明年太上皇六十大寿,想必肃王又该进京拜寿了。”
王熙凤听得入神,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一位王爷。
“那大爷和这位王爷可有交情?”
林如海笑道:“有几面之缘吧。
我当年殿试中了探花,还是他亲手给我的官帽上插得花。
肃王和太上皇是很不一样的人。
他寄情于山水,是个爱享乐的人。
比起王爷来,倒更像是一个富贵闲人。”
说到这里,他又举起那块玉佩,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玉是缅甸玉,这花纹也很像肃王府上的图腾呢。”
“难道大爷怀疑汪氏和肃王有关系?”王熙凤心中一紧。
林如海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位王爷如今也已五十几岁了,若说有汪氏这么大的女儿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王爷的女儿如何能流落到育婴堂里去呢?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合常理啊。”
王熙凤听闻汪卿娘的身世居然能有线索,激动不已。
不过这种事情又有可能涉及皇家私密,再加上那肃王远在滇州,确实也不太好查问。
林如海将玉佩放回盒子,交回妻子手上,“你把这玉佩保管好,说不定……”
不等林如海说完,王熙凤就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知道是福是祸,总之把东西先收好为要。
一转眼,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这日子过得就格外的快。
才到腊月初八,北静王府给林家的年礼就送到了。
王熙凤看着一筐筐的鲜货往家里抬,笑着叹道:“这也太周全了。
看样子,我这过年竟是什么都不用准备了呢。”
带人过来送东西的端砚恭恭敬敬回道:“我家王爷正是这个意思呢。
他说早早送来,您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尽管给小的吩咐,小的回去再准备就是。”
在一旁看热闹的圆哥儿哼了一声,“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我们家又不是买不起!”
“林简!我可听说邹先生给你们布置了三十篇文章呢,你写了多少了?”
听见姐姐的声音,圆哥儿冲着端砚做了个鬼脸儿就跑了。
王熙凤心中忍不住笑道,这女生外向,果然是呢。
玉儿现在就已经开始护上水溶了。
其实也不怪黛玉护着水溶。
实在是家里这几个弟弟在知道自己与水溶定亲后都视水溶为敌人。
朝哥儿上次被水溶许诺的一匹小马收买,如今提起水溶来态度好了许多,还动不动就喊个“王爷姐夫”。
团哥儿虽然也不满姐姐就这样被人定了亲,过不了两年就要离开家,可他毕竟性子更加稳重,心中不喜,面儿上却也不显。
只有圆哥儿,喜怒都写在脸上,对这水溶真是左看右看都不顺眼。
自姐姐定亲以后,每每提起与王府相关的事情,他总要挑些毛病出来。
所以黛玉今日才会忍不住出言制止。
王熙凤也知道,几个儿子从小就跟着这个姐姐,自是爱她敬她。
乍一听说姐姐过两年就要去北静王府做王妃了,心里一时间是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