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日子过得真快,就像橘子树上的叶子,一片片地飘落,不知不觉间,张天云已经连续好几天泡在了乡下。
干啥呢?当然是去瞧瞧那桔子树的嫁接大业进展得咋样了。
你瞧,月全那片橘子林,足足有两万多亩,就算产量不高,一年也能蹦跶出四万吨的桔子来。
可问题是,手里的合同就那么几千吨,缺口大得能吓死人。
要是今年不让这些桔子树换个品种减减产,那桔子堆成山卖不出去,可就惨了。
所以啊,这桔子树的嫁接工作,必须得搞起来!
现在好多乡镇都指望着那个柑橘文化节能把桔子卖出去,张天云可不吃这套。
那柑橘文化节啊,说白了就是一场炒作大戏,能不能卖出桔子,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把希望全寄托在那上面,那不是明智之举。
所以,张天云这段时间那是忙得团团转,带着人北上考察,到处找销路。
虽然成果还不咋明显,但从那些反馈来看,方向是对的!
于是,张天云大手一挥,五万元的营销专款就批给了柑橘办,让他们加把劲儿。
虱子多了不咬人,张天云现在的心态那叫一个淡定。
不管困难有多大,他心里始终有一条准则:乡镇干部啊,要是没点儿实实在在的政绩,想出人头地?难啊!
就说那个金论书吧,在正科的位置上磨蹭了整整十年才混了个提拔,这可不是因为黄嵩山不罩着他,而是乡镇干部的政绩太透明了,谁想往上升,背后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就连县委书记也得注意影响。
所以啊,好多人都说,在县里,科级那就是个大坎儿,想从这一级往上蹦跶,难上加难。
为啥?因为县里副处以上的干部,用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僧多肉少啊!张天云现在就卡在这个坎儿上。
不过呢,提拔的事儿,张天云现在还不急着考虑。
他现在的任务是踏踏实实地把工作干好,熬资历,拓人脉,只有这样,以后才能有前途嘛。
“张书记,您办公室有客人哦?”张天云刚下车,周传芳就迎了上来,神秘兮兮地说。
“哪个办公室?我的?”张天云一愣。
周传芳点了点头,那眼神儿,啧啧,有点儿古怪。
张天云瞅了他一眼,心想:这老哥们儿今儿个咋这眼神儿啊?莫非来的是个美女?
推开门,张天云一瞅,嘿,还真是…… 哇哦,赵佳瑶!她竟然大驾光临月全镇了?
难道是来一场“现场问责大会”?张天云心里那叫一个嘀咕,跟揣了二十只兔子似的!
“呃……哈哈,赵总!好久不见啊,您好您好!”张天云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打招呼的同时心里直嘀咕这开场白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哼!”赵佳瑶轻轻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手呢?还在那儿高傲地叉着腰,仿佛在说:
“瞧见了没?本小姐的手可不是随便就能握的。”
她那脸,冷得跟冰山似的,头抬得老高,好像全世界都得仰视她,那股子傲娇劲儿,简直了!
今儿个,赵佳瑶身着一袭蓝底红花的裙子,按理说这颜色搭配该是火辣辣的吧,但穿在她身上,嘿,愣是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脸上那妆,淡得跟没化似的,可就算这样,也让人不敢直视,生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她。
张天云有时候还会瞎琢磨,这姐们儿是不是故意往脸上抹两把,想把自己整得平凡点儿,免得走到哪儿都是焦点,麻烦不断。
不过今儿个,张天云可没心思欣赏这“伪素颜”美女,赵佳瑶一来,他就预感没啥好事儿,瞧瞧她那紧绷着的脸,就差没写“来者不善”四个大字了。
“赵总,咱们就不绕弯子了,您今儿个找我,是有啥大事儿吧?”
张天云试探着问,本想给她倒杯茶,结果一看她那紧锁的眉头,心想这茶泡了也是白泡,人家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干脆自己滋溜一口,享受起来。
“98年那会儿,月全镇道路改造工程,我们天河路桥中标了,然后又转包给了永顺。
那工程质量,质监局都盖章认证了,杠杠的!我听说你对我们永顺的资质有所怀疑?
行,那我今儿个就自己来把这笔账收了!”赵佳瑶的话语冷得能冻死人。
张天云一听,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没掉地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端起茶杯猛灌一口,
“哎哟喂!”这一口下去,差点儿没把他舌头烫熟了,原来那茶还是刚泡开的滚水呢!
赵佳瑶说完,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张天云,那眼神,那脸色,简直能杀人。
张天云心里那个忐忑啊,天河路桥那可是行业巨头,咋会对这不到一千万的小工程感兴趣呢?
哦对了,永顺是挂着天河路桥的牌子干的,政府欠的钱也是永顺的,按理说跟天河路桥没啥瓜葛。
一想到这儿,张天云肠子都快悔青了,暗骂自己:“哎呀妈呀,我宁可去惹阎王爷,也不想得罪这姑奶奶啊!”
赵佳瑶这架势,十有八九是上次自己跟赵传那几句“可听不可信”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了,这下可好,麻烦大了!
“咳咳……那个,赵总啊……”张天云硬着头皮,准备开启“灭火”模式。
嘿,张天云悠悠开口,带着几分商量的味道,“咱们镇上的财政啊,现在真的是‘囧’字当头啊!”
赵佳瑶一听,眉头立刻跳起了“皱眉舞”,手一挥,仿佛要把烦恼都赶走:
“这些财务纠纷我可不关心。我只知道,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呢,你们已经拖了我们200多万的尾款两年多啦!这事儿,我们可得追究到底。”
张天云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起来:“赵总啊,您也知道,现在镇上的财政就像漏底的船,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得全盘考虑,能不能稍微缓缓?等下半年县里拨了城镇建设的专项款,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
赵佳瑶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张书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拿老百姓当挡箭牌!
既然你们这么关心老百姓,当初怎么就不考虑周全,到处投资修路架桥呢?
那时候老百姓就过得滋润了?现在没钱了就想起老百姓了?
我们开公司的可不是做慈善的,老百姓的事儿我们管不着!明说了吧,要是拿不出钱来,咱们法庭上见!”
张天云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胸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扭头看了赵佳瑶一眼,心里突然有点烦。
这些所谓的“太子太妹党”,哪里懂什么民间疾苦?做事全凭一时兴起,我行我素。
看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张天云感觉自己快忍不住了,真想给她一巴掌清醒清醒。
“你想要钱是吧?跟我来!”张天云冷冷地说了一句。
赵佳瑶一愣,完全没明白张天云的意思。
“听好了,你要是不跟我走,这钱可就没了!你爱告哪儿告哪儿,大不了我这个党委书记不当了!”
赵佳瑶不由自主地跟着张天云下了楼,上了车。
张天云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联合村口,一幢歪歪扭扭的土坯房子映入眼帘。
张天云停下车,赵佳瑶跟在他后面。
房子外面,两个孩子正在用石磙碾东西,一个孩子在前面拉,另一个在后面推。
石磙太重了,孩子们推得摇摇晃晃的,时不时还会摔一跤。
“二狗子、花妹子!”张天云轻声呼唤着。
嘿,大家好呀!
今儿个,张天云大哥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手里还藏着个小秘密——两盒闪闪发光的巧克力!他轻轻一掰,巧克力就像变魔术一样现身了。
“哟,张叔叔来啦!”两个小家伙丢下手里的活儿,跟小兔子似的蹦跶过来。
“嘿,小家伙们,怎么又光着小脚丫子满地跑?叔叔不是给你们买了新鞋子嘛!”张天云笑眯眯地“质问”道。
二狗子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赵佳瑶,脸蛋儿微微泛红,
花妹子呢,扭了扭身子,奶声奶气地说:“娘说了,干活的时候穿鞋,鞋底容易磨坏呢!”
张天云一听,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的小算盘差点儿被打乱。
他本想带赵佳瑶来见识见识真正的“民间风情”,结果这一下子,全给忘了。
他赶紧把巧克力塞到孩子们手里,摸着他们那糙糙的小手,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好像在炫耀什么似的,其实咱们家也没那么富裕嘛!
“张叔叔,快来屋里坐!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二狗子机灵得很,一把接过张天云的包,拽着他就往屋里拖。
屋里头,黑漆漆的,东西摆得乱七八糟,还有股子怪味儿。
椅子是那种没有靠背的小马扎,张天云感觉旁边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不用猜,肯定是赵佳瑶。
他也没细看她的表情,反正心里大概能描绘出来。
花妹子跟个小精灵似的,嗖的一下钻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两碗焖土豆来。
一碗给了张天云,另一碗呢,就眼巴巴地看着赵佳瑶,不敢出声。
“她不吃,叔叔吃就够了!”张天云边说边拿起一个土豆啃了一口,看着两个小家伙笑得跟花儿似的,他觉得这土豆简直香得不得了!
“叔叔,就留在这儿吃晚饭嘛!娘很快就回来了。”花妹子撒娇道。
张天云放下碗,笑了笑说:“不了,叔叔还有事儿呢!这次来就是给你们送几本书!”
说着,他从手提袋里掏出几本小学生读物,二狗子小心翼翼地接过书,跑到里屋放好,然后才出来道谢。
接着,张天云又帮他们推了一会儿石磙。眼看天色不早了,他也没继续进村。
心里暗自嘀咕:今儿个带赵佳瑶来这儿,真是脑子进水了,简直就是自找没趣嘛!
回去的路上,张天云一言不发,心里那个五味杂陈啊!
哈哈,你猜怎么着?赵佳瑶今天居然也玩起了“沉默是金”的游戏,一路上山路弯弯,她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
直到拐出山路,眼前豁然开朗,十字路口就在眼前,张天云这才悠悠地开了腔:“嘿,咱们这是要奔雍平去吗?”
结果呢,车里静悄悄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佳瑶才慢悠悠地“嗯”了一声,那声音轻得跟蚊子似的。
张天云一听,嘿,方向盘一转,小车就像脱缰的小马驹,嗖嗖嗖地在水泥路上狂奔起来,目标直指雍平县城。
不一会儿,银座大酒店就映入眼帘,张天云眼疾手快,老远就把车稳稳当当停了下来。
他探出头来,一脸正经地说:“到站啦,姑娘请下车!
法院那纸头咱们已经收到了,到时候自有高人出庭应战,你就别操心了!”
赵佳瑶一听,腰杆儿不自觉地挺了挺,手已经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话锋一转:“哎,我说张天云,今天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干嘛非得拽我去那个地方?”
张天云一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得了吧,赵大小姐,我可没那闲工夫博取你的同情心。
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咱俩都没资格拿老百姓当话题,因为你我压根儿就没懂过啥是真正的底层老百姓!”
赵佳瑶一听这话,脚刚沾地,嘴巴就张成了“o”型,刚想反驳两句,只见张天云眉头一皱,车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
紧接着,车子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只留给她一股刺鼻的汽车尾气,外加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