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地开口:“哼,索命?就凭那些如蝼蚁般的亡魂?本侍郎能有今日,靠的便是这双手。什么忠良,于我而言不过是绊脚石罢了。”
言罢,他便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
顾白夜望着礼部侍郎远去的背影,这才凑近温锦身旁,满脸疑惑地问道:“阿锦,那李侍郎真的会性命不保吗?你瞧他那意气风发、中气十足的模样,可不像你所说会突然暴毙之人啊!”
温锦面色凝重,微微眯起双眸,沉声道:“他心性狠毒,残害忠良无数,双手早已沾满亡魂的鲜血。他魂火极旺,寻常鬼魂难以近身,不过方才我已拍灭他肩上魂火,那些含冤而死的冤魂定不会放过他。”
老太君站在不远处,眼神慈爱地看着温锦,侧身对燕王妃说道:“永安郡主宅心仁厚、心怀大义。白夜能与郡主相识为友,实乃他的造化。日后莫要过多拘束于他,让他自在些吧。”
燕王妃眉头紧皱,面露担忧:“可是,我唯恐白夜对郡主有不该有的心思。”
老太君微微一笑:“能配得上郡主之人,必是人中龙凤。并非老身偏袒,白夜与郡主相比,还远配不上。”
温锦耐心地向顾白夜细细叮嘱,二位公子殡葬的诸多事仪与禁忌,顾白夜时而眉头紧锁似有不解,时而频频点头。
温锦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燕王府众人送她至大门口,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府。
翌日,城中忽传礼部侍郎暴毙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好奇。
“你们听说了吗?礼部侍郎李大人昨天夜里死了,京兆府的人在查他的死因。”一位年轻的后生满脸紧张地说道,眼中的恐惧清晰可见。
“你说什么?李大人死了?”旁边的人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是啊,死状还特别凄惨。脖子上满是青黑的手印。”一位老者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惊恐,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还被人开膛破腹,心脏也被挖走了,肠子流了一地。” 说到这里,老者干呕了几声,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那副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被鱼线挂在树上,然后被挖走了眼睛和舌头,刚发现的时候肠子从他身上流出来,挂在树枝上。”一个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仿佛那可怕的场景就在眼前,让她不敢直视。
“他的心脏被野狗啃了一半,眼珠子沾满了灰被打更人不小心踩碎了。”一个路人满脸惊恐地描述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到现在我们也猜不出,他是怎么被人用鱼线挂到树上去的, 太高了,旁边又没有梯子……. ”一位年轻的摊贩满脸疑惑又害怕地说着,眼中的恐惧与不解交织在一起。
众人正说得惊悚,一个小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娘,是恶鬼来索命了吗?”
那母亲赶忙捂住孩子的嘴,呵斥道:“别乱说!”可她自己的眼神却慌乱地四处游移。
京兆尹的捕快们在案发现场忙得焦头烂额,那棵挂过尸体的树下,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景惠帝看着京兆尹呈上来的折子,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部。
他眼神一凛,沉声质问:“永安郡主说礼部侍郎会死,这礼部侍郎就死了。难道永安郡主的嘴开过光?京兆尹办事不力,竟想着往鬼神之事上推诿,这差事办得可真‘省心’!”
景惠帝眉头紧皱,将折子狠狠甩在桌上,“朕要的是真相,不是这些神神鬼鬼的胡言乱语。若再查不出个所以然,京兆尹,你要为今日这荒唐之举付出代价!”
京兆尹伏在地上,头埋得更低,颤声道:“皇上恕罪,实在是永安郡主有奇能在身,能知过去与未来。永安郡主不仅医术精湛,玄术也造诣颇深。这在京城,都是人尽皆知的!”
景惠帝冷笑一声:“哼,奇能?朕看是妖言惑众!若她真有这般神通,朕的江山还要不要?景国律法何在?人心何在?”他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
“皇上息怒,可那礼部侍郎之死,实在蹊跷,现场毫无头绪,只有郡主曾有预言礼部侍郎一定会死,臣等也是一时糊涂。”京兆尹额上汗珠滚滚,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糊涂?朕养你们不是让你们犯糊涂的!不管有何隐情,都给朕用实打实的证据和线索去查,若再拿郡主当借口,朕绝不轻饶!”
景惠帝猛地站起身来,龙袍一挥,尽显帝王之怒。
御书房内,景惠帝在房间内不停地踱步。
高公公看着景惠帝一脸严肃的样子,满怀关切地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景惠帝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个温锦真是个不省心的。一个女儿家,不在家里做女红,习诗书。偏偏女扮男装去医馆替百姓诊病。若是诊病踏踏实实的给人看诊倒也罢了,偏偏还学那些江湖术士,用鬼神之说惑乱人心。”
高公公眉头一皱,“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都说子女肖父,温丞相品性高洁端正,不可能将郡主养得如此不知分寸。”高公公说完,微微垂首。
景惠帝冷哼一声,“丞相虽品行高洁,但唯独对这女儿宠溺有加,也许是平日里疏于管教,才让她这般肆意妄为。”
“医馆本是济世救人之地,如今被她闹得乌烟瘴气,不少百姓受她蛊惑,深信鬼神之说,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受动摇。”
高公公忙道:“皇上息怒,您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宣郡主进宫,仔细地盘问一番。就算是斥责或降罪于郡主,也要让郡主明白她错在哪里啊!”
景惠帝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初一时心软,将她许给阿寰是对还是错。罢了,宣永安郡主进宫。”
景惠帝派人将温锦召至宫中,温锦踏入大殿,行礼之后,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旁。
景惠帝看着御案上的折子,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温锦此时眉眼弯弯,一脸兴奋地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