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照顾领导脚上不方便，放慢前进速度，天黑之时还没有到达麻雀村。
月光透不进密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的光只能照亮脚下十分有限的范围，人人心里升起不安，都不想表现出来。
有人为了壮胆，故意高声说话。
“白天在林子里还好，天一黑怎么这么冷。”
立时有人接话，目的相同，都想借说话驱散心头不安。
“可不是，还阴森森的。”
不说还好，越说反而越联想到一些超自然的存在，不但不安了，背上开始冒冷汗。
“快走吧，下了山就到麻雀村了。”
众人闷不吭声往前赶路，走了一个小时还没到地方。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来过。”
不知谁小声提醒一句，一行人都变了脸色。
连几位领导心里都开始打鼓。
不是怕遇到“鬼打墙”，大半夜的在深山老林里迷路，谁敢保证不会遇到野兽。
受伤的领导尤其自责。
“早知我就先回去了，拖累大家陪我一起赶路。”
这时候自责也晚了，众人互相打气专心找路。
但可见范围极为有限，哪有那么好找，转悠半天发现还是在原地找转。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野兽的嚎叫，距离很远，不见得会过来，却还是让气氛更加紧张。
再拖下去危险只会更大，李杰请大家原地休息，自己找到棵老树，双手互搓几下，攀上树干往上爬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横逸斜出的枝叶之中。
几位领导站在树下，不无担心的扬声提醒。
“李队长当心，一定抓牢。”
林中老树少说有几十年树龄，几十米高，万一摔下来不说粉身碎骨也得断几根骨头。
有人担心，也有人说风凉话。
“装老实装了一路，终于找到机会出风头，就算冒着摔断骨头的风险也得上，心机真够深的。”
说这话的是赵小川，连其他队员都听不下去了。
“就算李队长是为了出风头，也是靠的真本事，不然这个风头让给你，你敢吗？”
“我可不想出什么风头，切。”
赵小川讪讪走到旁边，随手折下一根树枝甩在树上，心里盼着李杰摔下来。
李杰自己也提着心，每一步都踩实才敢迈下一步，中途被苔藓滑了脚，差点摔下去，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爬上树顶，上面没有厚密枝叶遮拦，总算能看清身处的大概位置，认准下山的方向，才又小心翼翼滑下来。
“李队长，你没事吧。”
“你的脸划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其他人围在树下接应他，纷纷表示关心，等队员帮他处理完脸上的伤口才问他找到方向没有。
“找到了，我们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就没错。”
山里的地形复杂，可见度低，才是容易迷路的关键，确定一次方向并不能保证可以顺利下山。
李杰在前面带路，走出一段便爬上树顶确认一下方向，折腾了两个小时多才终于下到山脚。
众人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争相向李杰表示感谢。
当然，赵小川除外，看李杰为了焦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麻雀村老支书提前接到通知，知道监察组领导今天会来，从中午等到深夜，才终于把人等来，上前热情欢迎，把人让到自家堂屋。
老支书的老伴张罗着烧水煮饭。
众人的确饿了，几个队员主动去灶房帮忙。
李杰也想和队员们一起去，帮不帮得上忙是小事，主要是把堂屋留给领导们说正事。
却被领导一把按坐在身边。
“多亏了李队长，冒险爬到树顶确认方向，否则我们可能要在山里过夜喽。”
老支书满脸惊讶打量李杰，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深山老林的树和树里的树可不一样，天生地长，少说几十年了，树上的青苔不知有多厚，一个不留神滑了脚，险得很。”
“就算我们这些常年在山里打转的年轻人，也不敢轻易爬树，何况这深更半夜的。”
“李队长如果生在我们村里，肯定是打猎的一把好手。”
这话还真被老支书说着了，要说打猎的本事，李杰还真没遇到过比他强的。
当然，该谦虚的时候，也得谦虚。
“您老过奖了，我这也是被逼上梁山，傻大胆而已。”
寒暄几句饭菜也好了，一行人又累又饿，也就不客气了，或坐或蹲填饱肚子，接下来就该安排住宿的地方。
老支书家地方有限，住不下这么些人，提前和几个村民说好，借用一个房间，没成想监察组来的这么晚，老支书拿上手亮挨家送人过去。
好巧不巧的，李杰和赵小川被分到同一户人家。
山里冬天冷，家家都睡土炕，两人只能睡在一铺炕上。
李杰倒没觉得怎样，简单洗了洗倒头就睡了。
赵小川心里却别扭得很，不愿意和他睡一铺炕，把自己的被子搬到地上打地铺，躺了一会儿，地面的凉气透上来，薄薄的被子根本挡不住，冷得难受，只好又搬回炕上。
自己把自己折腾了半天，才侧着身子背对李杰睡下。
第二天宣传工作主要是领导们在做，护林队帮忙维持现场秩序，也是露个脸，威慑一下抱有侥幸心理的人。
其他村不管真心假意，都会积极表示愿意遵守新颁布的野生动物保护法，但麻雀村的村民却对此十分抵触。
主要原因是山里的耕地面积有限，土质也不好，几乎每个家庭都需要靠打猎维持一家温饱，不让打猎等于断了他们的口粮。
“我不知道啥法不法的，我只知道我不能把一家老小饿死。”
“是啊，野兽再金贵也不能让我们连日子都过不下去吧。”
“要不领导直接把我们一家子都抓去坐牢吧，总还有口饭吃。”
国有国法，不容亵渎，但百姓生存的正常需要也不能置之不理，宣传工作进行到这里进行不下去了。
老支书给领导们递了个台阶，招呼大伙先回去吃饭，下午再接着开会。
百姓散去后，老支书一脸苦笑代民请愿。
“领导，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不让打猎，百性的日子就过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