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薇好笑地看着赵国安,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语调平稳却又字字清晰地说道:“我没做过违法的事,公安为什么要抓我?”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副坦然无惧的模样,仿佛眼前疯狂的赵国安只是一个跳梁小丑。
“不可能!” 赵国安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声音仿佛是从他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带着极致的愤怒与不甘。他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江静薇,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我变成这样,就是你下的手,公安为什么不抓你,为什么不抓你?!”
他一边咆哮,一边用拳头狠狠地砸着地面,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要将所有的痛苦和怨恨都通过这一声声质问发泄出来。
“赵国安,你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咎由自取。”江静薇目光淡漠的看着他,说道:“江家人都看着你呢。”
提到江家人,赵国安的神色一滞,原本涨红且扭曲的脸瞬间凝固,眼中疯狂的火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与心虚。
他似乎想起了那些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过往,那些对江家人犯下的罪孽。
片刻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脱力似的趴在了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紧接着,他开始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绝望与不甘。
周围的老太太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静薇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赵国安,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深深的厌恶。
“善恶到头终有报,赵国安,你且等着吧。”
说完,江静薇便转头离开了。
围观的老太太们看着江静薇离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有的老太太忍不住叹息,感慨这一家人的恩恩怨怨;有的则对江静薇的勇气表示赞赏,暗暗点头。
而趴在地上的赵国安,听到江静薇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难辨,不知是恐惧、悔恨,还是依旧心存不甘。
此后,江静薇没再关注赵家。
但是,五天后,她却在去供销社的路上,碰到了带着一对弟妹的赵新禾。
他们姐弟三人的模样狼狈至极,头发如乱麻般蓬散着,一缕缕纠结在一起,像是许久未曾梳理。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沾满了污渍,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赵新禾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袋,袋子的边角都磨破了,露出里面杂乱的衣物。她双眼迷茫,眼神中透着无助与彷徨,脚步虚浮地走在路上。
赵新禾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江静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急忙扯着双胞胎的手,带着他们冲到了江静薇的面前。
“江静薇,爸在三天前被抓走了,房子也被厂里收回去了,我们现在没地方住,你,能不能收留我们?” 赵新禾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哀求,双胞胎弟弟妹妹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江静薇,小脸脏兮兮的,却掩盖不住那股恐惧与迷茫。
三天前,几个军人和公安突然冲到赵家,将赵国安带走了。
赵国安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嘴里还在不停地质问,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
然而,没人理会他的叫嚷,军人和公安只是依照程序,将他迅速带离。
赵新禾和双胞胎弟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立当场,直到赵国安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他们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哭。
可这还没完,紧接着,厂领导就来了。
厂领导面色凝重,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三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严肃地通知她们:赵国安犯了大错,性质极其恶劣,厂子里经过研究决定,开除他,并且收回分配给他的住房。你们尽快收拾东西,搬离这里吧。
赵新禾一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等她想起要向厂领导求情的时候,厂领导已经走了。
她实在没辙,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进屋收拾东西,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
可刚收拾到一半,就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好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屋子。
这些人,都是张玉萍曾经借过钱的邻居和同事。
他们听闻赵家出了事,生怕自己的钱打了水漂,便一窝蜂地跑过来要账。
赵新禾看到这架势,吓得脸色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哪有钱还他们呀?
便哭着求他们宽限几天。
可众人看着如今赵家这副破败的模样,心里都明白,这钱怕是很难要回来了。
便有人提议,拿东西顶账。
于是,几人就把赵家后来添置的几件家具抬走了。
又逢厂办的人来催促,赵新禾只能带着弟妹离开。
赵新禾满心茫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回乡下姥姥家这个念头,可她内心实在抵触。
毕竟在城里生活惯了,乡下那陌生又艰苦的环境,她实在不想去面对。
就在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回乡下姥姥家的时候,一抬头,竟看到了江静薇。
那一刻,她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如果能留在城里,赵新禾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去乡下的。
她之前听妈妈张玉萍说过,江静薇是有套院子的。
在她看来,那套院子就是她们姐弟三人眼下的救命稻草,只要江静薇愿意收留,他们就不用流落街头,也不用去乡下受苦。
想到这儿,她便不顾一切地带着弟妹冲到江静薇面前,将心中的哀求一股脑说了出来。
江静薇看着眼前满脸哀求的赵新禾,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轻笑,这笑容里却满是嘲讽与不屑。她目光冷冷地盯着赵新禾,一字一顿道:“赵新禾,你觉得我是圣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