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滚开,滚开。”
她双手不停的挥动着双手,似乎在驱赶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只要她能够得到的东西,通通砸向两人。又因为双目失明,几乎整个房间的人都受到了波及。
霎时,整个房间鸡飞狗跳,喧闹异常。
听到响动的华大夫闻声急吼吼的赶来,一片杂乱中,那个清冷的男人居然稳如泰山的坐着,还从容淡定的喝着茶、看着戏。
华大夫很想拿个扫帚,将这个狗男人赶出去。狗男人惹的风流债,凭什么他的宅子受伤害?他干脆掉头回了自己的药房,爱怎么砸怎么砸,反正账都算在苏烨的头上。
柯灵儿躲在苏烨的身后,看着发疯的林婉,心里畅快不已。林婉这是不仅瞎了,还疯了,苏府这下估计连她继女的身份也不愿意再给她了。毕竟,苏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突然,一个花瓶摆件直接冲着柯灵儿的门面而来。她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直接半蹲着身子,整个人都藏在苏烨身后。
不管林婉是真疯还是假疯,只要伤到了苏烨,苏老爷子不可能让她好过。
正当她得意洋洋时,原本笔直坐着的苏烨却突然弯腰,拍了拍自己沾了些许灰尘的鞋面。就在柯灵儿愣神的功夫,花瓶嘭的一声,直接在她的额头碎裂。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柯灵儿身形晃了几晃,好不容易才靠着墙壁稳住身子。
伸手一探,黏糊糊的血液开始往下流。
苏烨朝着苏铭递了个眼色,苏铭默默的撇了撇嘴,极其不情愿的从袖中掏出一条锦帕递到柯灵儿跟前。
“柯小姐!”
柯灵儿伸手接过,直接盖上了额头的伤口。怒不可遏的瞪视着林婉:“林婉,你....你故意的!”
此时林婉犹如受惊过度的小白兔,躲在秦画的怀里瑟瑟发抖。嘴里还喃喃自语,“娘,好可怕,好可怕,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要抓我,他们要抓我。”
“婉儿乖,娘在,娘在!娘保护你,娘保护你!”秦画轻轻的拍着林婉的后背,不停的安抚着。直到她完全安定下来,秦画才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柯灵儿。
此时的柯灵儿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端庄和优雅,额头和脸颊的血迹,衬托的她怨恨、愤怒的神情更加狰狞可怖。
要是往常,秦画可能吓得都腿软了,但是今日女儿被欺负成这样,身为母亲,这是比要她命还残忍的事情。
“柯灵儿,这事儿能怪婉儿吗?华大夫说了婉儿的病受不得刺激,你充耳不闻。为了一己之私,空口白牙污蔑她,往她身上泼脏水。
要不是你们这些人这么伤她,她能失明吗?
要不是你们这些人颠倒是非黑白,还倒打一耙,她能发疯吗?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还有,你看看,你把我女儿伤成怎么样了?把她欺负成怎么样了?
滚,滚,滚!
你们都给我滚!”
秦画胸口剧烈起伏,也许是被气的;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而导致的。自从跟苏信成亲后,她一直恪守本分,从来不敢行差踏错,就是被别人欺辱到头上了,也是忍气吞声的。
今日这一通发泄,真是太痛快了。
柯灵儿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她伤心欲绝的想要寻求苏烨的安慰,本能的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可是想到自己满脸血迹,恐污了他的华服。她知道,他有洁癖。便生生忍住了。
只是眼中的屈辱和委屈倾泻无遗,这回的泪,是真材实料的,也是真情流露的。因为真的很痛。
“大少.....”
“带你去找大夫!”
苏烨起身,走到柯灵儿的身侧,拥着她出了房间。
柯灵儿倒是没有在做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因为她知道,如今她的这副鬼样子,装的在怎么柔弱,也带有几分狰狞。不仅激不起大少的半分怜惜,可能还会令她生厌。
不过,她脸上的神情最终却是得意的,是胜利的。因为最终大少在意的依然是她。
林婉看不见她脸上的得意,就算看见了,她也毫不在意。
众人离去,柳青柳叶二人很快便将房间收拾干净了。两人心里偷着乐,主子的这一通操作,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真是让人痛快。
床上的林婉始终没有松开秦画的衣角,只有秦画知道,同那日明权事件一样,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害怕的。
“婉儿,睡吧,娘陪着你。”
也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了,林婉的听力和其他感官变得更敏锐了几分。她清晰的感知到了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母亲了。
她松开了秦画的衣角,“娘,我没事了,您回去吧。再不回去,叔叔该担心了。”
“你这孩子,操那些心干什么呢?你叔叔恨不能自己过来,你知道.....”
“娘,我都知道!回去吧!今日这一折腾,怕是你跟叔叔又得苦上几日了。对不起,娘!”
秦画默默垂泪,扶着林婉躺下,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他们一家三口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受折辱的是他们,挨训的也是他们。
“傻孩子,说什么呢!睡吧,你睡了娘在回去。柳青柳叶我让她们回去给你弄点吃的了,最近我可能没法照顾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林婉受伤,苏府不会让她拿走一点东西的。
“娘,我身上有银子。上次我的一幅绣作可是换了五万两呢,我还换了大院子呢,您忘记了。您放心,您女儿现在是个大富婆,想吃什么没有啊!”
“是是是,我女儿最厉害了!”
.........
走廊的另一端,华大夫的药房门依然紧闭着。
药房门口除了柯灵儿和苏烨,并没有其他病人。
额头阵阵刺痛让柯灵儿在难维持平日里人淡如菊的平静与恬淡,她越发的坐立难安。她努力让眼中的泪珠均匀剔透些,也尽量让脸上的委屈柔和些。
可是声音里依然是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嘶哑,“大少,好痛哦!能不能跟里面的病人说一声,让我先处理额头的伤口?”
痛她能忍,可是她怕留疤。这才是让她最坐立难安的。苏家大少的未婚妻,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脸上带疤的无颜女。
这张脸要是护不住,大少未婚妻的这个身份,她怕是也护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