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说什么,卡尔文?”
脸色苍白的男人抬起头,那双棕绿色的眼睛细细描摹着父亲的脸部轮廓,面容干瘪,眼窝深陷,皮肤松弛。
“你老了,父亲。”
他喃喃出声,低头掩饰眼底的嘲讽与不屑。
老家主握着权杖重重敲击地面,语气不耐,“你究竟想说什么,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卡尔文扯动嘴角,唇周的死皮撕裂,薄唇上渗出血丝,声音微不可闻,半是叹息半是哀伤。“父亲,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呢?我也是你的儿子……”
他哽咽了一下,音调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刺耳。“你要捧卡修斯上位,为什么要给费维娜泼脏水!他是你儿子的妻子!她同样喊您父亲!”
老人沉下脸,语气强硬道:“你如果足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这个流言不是我放出去的。”
“你敢说你没有进一步扩大吗!?光凭赫尔西斯那个老东西,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非要对我们这么狠吗?”卡修斯扬起头与他对视,满眼的痛苦与无助。
“她已经废了卡修斯!没有价值的东西,舍弃了就舍弃了,这点还要我教你吗?”
老人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显得那么刻薄。这个儿子为什么会娶费维娜,真当他不知道?本来就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来他这儿卖什么可怜?
他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去看这个陡然安静下来的儿子。
窗外的世界,阴沉而压抑。
桑迪走后,哈蒙德赖在沙发上,磨磨蹭蹭把那杯咖啡喝完。中途还不甘心地看了门口好几眼,确定桑迪短时间不会回来后,终于妥协,他长叹一声,上楼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我已经好久没有翻开这本笔记了。比起窝在书房写这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我还是更喜欢和桑迪待在一块儿。可是今天不行,冷酷的小先生抛下了刚尝到甜味的可怜绅士,一头扎进了外面的世界。】
【热烈的情感永远都是最好的颜料,我总是不厌其烦地在脑海里回忆我与他的初识,我在灰白的底色上肆意涂抹一切灿烂而美好的色彩,即使当时什么都没发生。假使时光倒流回一年前,我会对那种戏剧式的爱情嗤之以鼻,瞧那些沉溺在爱情中的倒霉蛋,猜疑、嫉妒、成瘾……他们的人生一定很精彩。至于现在,我得承认错误。】
【但我还是要强调,在此之前,爱情于我而言,不过是书页间流转的浪漫情节,是笔下人物情感的细腻描绘,是远方模糊而诱人的幻影,对这些我大都报以嘲讽的态度,那完全是因为现实生活的肮脏不堪。至于纯粹真挚的爱情,我猜只存在人类的幻想中。】
【这段时间,我从曾经的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当我真正触及那份属于自己的、真实而炽热的情感时,我也开始变得敏感了。就像现在,我脑中脆弱的神经正在尖叫,它在问我桑迪为什么还没回来?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把他抓回来呢?唉,我怎么敢呢?】
【好了,别再像个卑微祈求爱的可怜蛋一样了,一切就到此为止。我可以趁这段时间把怀特遗留下来的问题再整理一下。理智与爱可以并存,就比如,我把事情处理完了,等他回来,我又可以和他待在一块儿了。】
“先生,我回来啦。”
解决完一切的桑迪开开心心地冲进了温暖的别墅,一切凛冽的寒风与昏暗被厚实的大门隔绝在外,迎接他的,是光线充足的、暖呼呼的房间和优雅俊美的爱人。
“欢迎回来,桑迪。”坐在沙发上的人笑着迎接他。
重复过无数次的对话再次上演,一切都那么安心舒适,这样的场景,以后还会重复成千上万次。
迎面的热气冲得桑迪打了一个喷嚏,把自己裹得毛乎乎的人开始费力地脱衣服,层层叠叠的“装备”被卸下,他又开始唉声叹气。“这实在是太堕落了,先生。”
那抱怨似的口吻配上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惹得另一人唇角情不自禁上扬。
“为什么?”
“我以前冬天很抗冻的,结果现在要穿那么多件衣服……”
“……可我还嫌你穿的少怎么办?鼻尖都冻红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桑迪的鼻尖,男人带笑的嗓音让他感觉心里烧得慌,他故作凶狠的挠了他一下,“穿这么多,那你帮我脱!”
“好啊,那是我的荣幸。”
哈蒙德挑眉,真的开始帮他脱衣服。桑迪一噎,看着眼前疑似奸计得逞的人有些怀疑人生,想了想又不甘心的加上一句。“脱哪几件要听我的!”
“啊……”那人故作失望的拖长语调,气得桑迪牙齿痒痒的,就想咬人。
见人真要生气了,哈蒙德老老实实不说话了,只用那种温柔爱恋的眼神注视着怀里的人,帮他捋平衣角处的褶皱,然后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午饭吃了吗,桑迪?”
“当然,都这个时间了。”赖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眯眼的人瞟了他一眼。“你不会还没吃吧?”
“吃了,按照你写的菜谱做的饭。”哈蒙德语气微妙,用温热的手掌蹭了蹭桑迪被冻红的侧脸,有些心疼。
桑迪却瞪大了眼,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他。“什么东西?我写的菜谱?”
“嗯,你留在书房的那些小卡片,很可爱。”
哈蒙德眼神飘忽,想着那几张小卡片上写的提示词跟手绘的图案就想笑。不行,现在得憋住,要不然桑迪会生气的。
桑迪:“!”
那是他之前跟帕森太太讨论的菜谱,当时他认的字还不多,就找了些小卡片,按照以前的传统手绘提示,反正只有他一个人看,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本来放在给他收拾出来的小书房里,后来学习阵地转移,他就把卡片也偷偷拿过去了,但他也是放好的了!
“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他脸色爆红,肩膀挣扎着后缩,轻而易举脱困后叉着腰开始找人算账。
哈蒙德一愣,“你就直接放在桌面上,我以为你是特意想让我看的。”
桑迪:“……”
是吼,昨天晚上他写新的小卡片的时候,顺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好像忘记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