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语努力回想那个人的脸,可大脑却像是涉及到了知识盲区。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她该怎么办?
车内一直很安静。
到家后,陈不语像平常一样:“周教授晚安。”
“晚安。”
躺在柔软舒适的被窝,她毫无睡意。
如果周寅之是那个人,那云姝就是那位热心奶奶。
她要不要去找云姝谈谈?
叮——
枕头下的手机响了,刚好是云姝。
【丫头,奶奶听说晚上发生的事了,你放心,奶奶和寅之一样,相信你。】
【云奶奶,谢谢你。】
云姝放下手机,决定找徐叶秋好好谈谈。
徐叶秋气得头疼,按摩师正在给她按摩。
她在旁边坐下。
“叶秋,我若说不语不会偷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和寅之一样偏袒她?”
云姝是有大智慧的老人,徐叶秋一直敬她。
她压着怒火,“妈,我不明白。”
“你亲眼看见不语偷东西了?”
徐叶秋抿着嘴。
“有人看见了?”
“不语能轻易进到你的卧室?”
“你那么多首饰,为何她偏偏偷沈若影送给你的?还当着沈若影的面,偷了东西放进包里却连拉链都不拉,她看起来这么呆吗?”
接连几个问题把徐叶秋问得哑口无言。
“可能、她太慌张了。”
“妈,陈不语偷没偷东西是小事,寅之为了她居然对我撒谎,在他心里,我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
“这能怪他吗?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等他长大了独立了,不再需要你了,你又怪他不和你亲近,叶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果只能你和周啸来承担。”
提到周啸,徐叶秋激愤的脸色平静下来。
云姝:“你且看着,只要不语没有和寅之决裂,关于她的负面事情,只会层出不穷,最后,你会看清的。”
梦里,陈不语又梦到小时候的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梦中的男孩,是周寅之。
四点多,她从梦中醒来,神情恍惚。
梦中的快乐祥和太真实了,她仿佛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时光里。
睡不着,她索性起床。
一直都是周寅之做早饭,他愿意做,她也吃得心安理得。
这次,她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五点,周寅之的生物钟很准。
他推开房门,听到厨房的动静。
阔步走过去,看见做饭的陈不语。
“饿醒了?”
他眉尾微挑,昨晚在他家没吃好吗?
陈不语听到声音回头,“不是,我醒得早。”
周寅之拿走她手里的铲子,“我来做,你出去吧。”
“周教授,你······”
是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话到嘴边,她却没了勇气问。
“我怎么?”
他幽黑如墨的眸子盯着她,揣测她的想法。
“你真是太勤快了。”
她对他一笑,走出厨房。
她趴到床上,回忆自动从遇到周寅之那天起开始播放。
他给她补课。
她总是能偶遇他。
甚至五一假期,她也在老家遇到了他。
而他,看起来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
是的,他很熟悉她的老家。
陆潜掉进的红薯窖,他不需要她指路就能找到。
被她忽视的细枝末节在放大镜下清晰可见。
陈不语越来越确定,他就是周寅之。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他办公室,他说的那句“世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不会认错。”
那时,她就觉得他这句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她误会。
不会认错她。
难道他一直记得她?
难道第一堂课,他就认出她了?
一团毛线找到了线头,联系前前后后,陈不语豁然开朗。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陈不语不管不顾跑向厨房,嘴唇微微颤抖,眼神认真描画他的五官。
“你怎么了?”
“周寅之,是你,对不对?”
锅中沸腾着面,周寅之把火关了,和她对视,二人的视线穿过时间的长河,回到十年前。
“是我。”
这个回答像是战士冲锋陷阵的号角,她瞬间凝聚起无穷的勇气,猛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的身子向后震了一下,那双手举在空中,想抱她却又不敢。
“谢谢你,谢谢你又出现。”
“我之前说过,骗了你一件事。”
“这不是骗,你没有骗我,周教授。”
那段快乐的时光,他是唯二的见证者。
“你还记得我外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翘首以盼的小雀跃。
“记得,五一假期,我去看过她。”
“那束花,是你放的。”
“是我。”
“谢谢你,外婆经常提起你和你奶奶,她说你们是顶好的人,如若有机会遇到你们,让我一定要报答你们。”
这番话让周寅之越发惭愧,“抱歉,我食言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
“什么?”
陈不语眼中满是疑惑,显然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曾说过,会一直保护你,我没做到。”
陈不语挠着脑袋,“我都不记得了,周教授,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你肯关照我已是莫大的恩惠,我又怎能让你一直照顾我?”
周寅之不喜欢这番话。
得知周寅之就是当年的人,陈不语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恩。
她再也无法堂而皇之地接受周寅之的好意,把他当成资源。
“你既然记得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他?”
周寅之笑了笑,“十年未见,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小,不记事。”
陈不语捏紧衣角,“周教授,我们······”
周寅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面好了,吃饭吧。”
他打断她的话。
“好。”
她盯着脚尖,后脑勺朝着他,似乎心事重重。
饭后,他像往常一样载她去公司。
分开时,他忽然说:“这几天我要出差,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到家给我报平安。”
“好。”
刚好,她需要时间,说服自己,也说服他。
十点半,开了一个多小时会议的唐婉音揉着僵硬的脖子,和陈不语闲聊,“周寅之今天心情好差,幸亏他有涵养,不像别的老板,生气时喜欢骂人,但他周身极低的气压让会议室每个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陈不语垂头听着没接话。
唐婉音忽然看向她,“哎,你是不是和周寅之闹别扭了?周寅之的情绪一向很稳定,前几年公司差点破产他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的样子,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让他的脸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