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第二天与博士约完会后，小羽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与花枝的约定。
“真是奇怪，我怎么才想起来？”
小羽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袋，而后仓促的与博士进行告别，直接小跑来到与花枝的约定地点。
天色渐晚，时间似乎流逝的快了些，等她到达的时候，已经下起了厚厚的雪。
花枝站在原地，被冻的瑟瑟发抖。
见小羽才过来，她生气地说道：“你去哪里了？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小羽支支吾吾地拉起花枝的手，却又被狠狠地甩开。
那双手太过冰凉，抬头望去，花枝的小脸也被冻得发红。
“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她落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小羽垂下头来，一边敲着脑袋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将与花枝的约定忘记的一干二净，一边又快速的往家走。
在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向花枝道歉。
可简单的道歉又显得没有诚意。
于是半夜，她在厨房忙活许久，为的不过是能否亲自做出曲奇饼或巧克力一类的食物，接着又去书房写了好几页的道歉信。
她想，这样，花枝就能不生气了吧？
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
正当她打包礼物的时候，碰巧博士从房间里走出，他淡淡的看了一眼，道：“如果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就与你绝交的话，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朋友呢？”
“大人，我觉得这不是小事，这是诚信问题。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忘记了与花枝的约定，但终究是我做错了。”
博士伸手把玩着她刚做好的巧克力，厨房里还透着诱人的香气，包装是带有兔子图案的透明塑料，光是看着就很精致。
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手艺这么好。
“大人您看。”
小羽将新买的糯米纸摊开，而后双手将其握成团状。
“一张纸被我揉皱了，无论我多少次努力抻直，抚平它，压住它，都不会是原来的样子。但我觉得我必须这样做，不论几次，还是几天，或是一辈子，我都要尝试去抚平这张纸。”
“因为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理由，没有借口。”
她这话说的很大气，博士罕见的笑了起来，带有某些嘲讽的意味：“还用一辈子？你才多大？就这么一件小事，值得你想的那么长远吗？”
小羽抬起小脸，粲然一笑。
“值得呀！我和她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小孩就是这样，喜欢夸大其词，动不动就说什么一辈子，动不动就想要求永远。
不过这也不怪小羽，毕竟，花枝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或许是小羽太过乐观，眼睛弯弯笑的好似天边月牙，因此她并没注意到，博士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份含有歉意的礼物，她终究没能送出去。
因为花枝转学了，过程很是仓促，小羽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在某个角落，花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消失不见。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
记忆是假的，建筑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博士可以用数据操控这一切，唯有她是戏中人，仿若提线木偶般，不自知。
12岁的小羽，就这样，带有遗憾的长大了。
17岁的小羽，是最接近博士记忆当中，那个人的样子。
他常常会看她看的入神。
小羽的脾气很好，也很听话，对博士安排的一切表示顺从，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她太单纯了。
从小到大，她所接收到的一切信息，都是博士安排的。
因此，她很难成长成博士所需求的那个样子。
因为她和他一样———
并不懂爱。
她会对博士笑，会偶尔下厨做自己爱吃的东西，同样也会为自己的成绩而感到骄傲，她的情感是那么纯粹，单纯。
但同时，她也会避开博士的一些触碰。
她依附于他，却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于情于理，她很难对博士抱有别样的情感。
或许会有，但难以发现。
她的人格并不完整，同所有十几岁的少女一样，却唯独少了份真实。
在记忆中度过的这段时间，博士也常常在想，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的性格与徵羽并不相同，真的……要用这份记忆，去覆盖她的过去吗？
一旦当她成长到，徵羽年龄的那个点，徵羽便再也不会醒来。
“博士大人？”
少女的轻呼唤回了他的思绪，映入眼帘的，是她略显羞涩的脸庞。
“大人您看我新买的裙子怎么样？过几个月就到我的成年礼了，您看我准备这身可以吗？”
水晶灯下，五颜六色的光斑在少女的脸颊上闪烁，柔软的金发披在身后，熠熠生辉。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嘴角的笑。
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情感，开始无法控制的呢？
细细想来，应当是看见她笑容的那一刻。
那不是属于他的笑容。
他只是在厚重的门扉之后，在阴暗的角落里，得以窥见那一角光亮。
他以为他不会在意她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占有就可以，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手段，只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不管是生理的欲望还是什么。
可是却在那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仿若剜心一般，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拉扯着他的情感，折磨他的思想。
若是她能对他也这么笑就好了。
他曾荒诞地想。
而如今，在这份虚假的记忆当中，他得以获得一切。
她的信任，她的笑容，她的人生……
这次，博士问了，和之前相同的问题。
“你爱我吗？”
“当然，博士大人，不止我，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很敬爱您。”
相似的回答。
博士笑了笑，他望向她的眼神开始不加克制，将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流露，而可怜的小羽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处在成熟与不成熟之间，她会对异性感到好奇，也会生出许多懵懂的心思。
她注重自身的涵养，主动保持距离，可当这份平衡一旦被打破，所有的一切，便如覆水一般，难以收回。
诱导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不算困难，更何况，她是他亲自养大的，他太了解她了。
这份克制的背后，是更深，更不加节制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