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循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仙舟云骑制服的少年,他侧身而坐,身影被摊位的暖光勾勒出轮廓。
少年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桌前摆放着的貘馍卷和热浮羊奶上,满脸都是难以言说的惆怅与无奈,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绵软无力地趴在桌上。
当看清少年的面容,星期日瞬间认出他是前些日子与自己交过手的云骑骁卫彦卿。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彦卿为何如此唉声叹气。从刚才那番话推测,似乎是为钱财发愁,可身为云骑骁卫,俸禄优渥,怎会缺钱呢?
这时,一阵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身着沾有油污制服的侍者,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大盘刚烤制好的烧烤。
那盘中的烧烤色泽诱人,油光在灯光下闪烁,热气裹挟着浓郁香气扑面而来。
侍者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将盘子轻轻放在桌上,声音温和而清晰:“请慢用,要是口渴,可以去摊位那里免费取苏打豆汁儿。”
忙碌了一整天,桂乃芬早就饥肠辘辘,感觉前胸都快贴到后背上了。
一看到那盘香气四溢、滋滋冒油的烧烤端上桌,她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招呼着素裳和星期日:“快快快!别客气,赶紧吃!”
话音未落,桂乃芬便伸手一把抓起一串烧烤,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满足的模样,仿佛这世间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美食一扫而空。
素裳两只手都没闲着,一手攥着岩烧山珍串,一手抓着宝石蜥蜴肉串,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油渍都沾到嘴角了。
正吃得兴起,她不经意间一扭头,瞧见星期日一动不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彦卿。
素裳满脸疑惑,赶忙抽空咽下嘴里的食物,询问道:“星期日,咋回事啊?”
星期日缓缓收回目光,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没什么,只是看他那副模样,猜想他许是碰上什么棘手的麻烦事了。”
说罢,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再度若有若无地朝彦卿的方向扫去。
素裳看着彦卿桌前那简单的食物,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小声嘟囔着:
“看他的服饰,应该是云骑。忙活一天,他肯定累坏了,就吃两个貘馍卷和一瓶热浮羊奶,哪儿能吃得饱呀?他这也太凑合了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彦卿,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在琢磨彦卿为何如此亏待自己的肚子。
素裳瞧了瞧手中香气四溢、油光闪闪的烧烤,又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彦卿,而后转头,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正大快朵颐的桂乃芬,轻声询问:
“小桂子,我把这些烧烤给那边那孩子吃,你觉得咋样?我看他大晚上就点了那么点吃的,怪可怜的。”
正狼吞虎咽的桂乃芬听到这话,嘴里咀嚼的动作猛地一滞,腮帮子还鼓鼓的。
她满脸茫然地看向素裳,显然对两人方才的对话毫无察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含糊不清地问道:
“啊?你说啥?哪个孩子?”
随后,桂乃芬下意识地顺着素裳的目光瞧去,这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彦卿,以及他桌上那简单到寒酸的食物,瞬间明白了素裳的意思。
她拍了拍胸脯,脸上浮现出一抹热情又爽朗的笑容,语气十分笃定:
“这有啥问题!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虽说我小桂子没什么大钱,但请人吃顿烧烤,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走,咱给他请过来!”
桂乃芬说着便站起身,大大咧咧地朝着彦卿的桌子走去。素裳见状,忙不迭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几串烧烤。
来到彦卿桌前,桂乃芬脸上绽出灿烂笑容,热情洋溢地说道:“小弟弟,一个人吃饭多冷清呀,不如跟姐姐们一块儿吃?你瞧你点的这些,哪儿能吃得饱。”
彦卿闻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疑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素裳把烧烤举在彦卿面前晃了晃,笑着解释:“我们看你吃得太简单啦,就想着一起热闹热闹。别客气,放开了吃!”
那扑鼻而来的烧烤香气,对于多日食不果腹的彦卿而言,诱惑堪称致命,勾得他腹中馋虫直闹。
可彦卿骨子里带着几分矜持,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
“这……太麻烦你们了,其实我……”
桂乃芬大手一挥,话语间满是不容拒绝的豪爽劲儿,直接打断了彦卿的话:
“咳,哪儿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能在这儿碰上,那就是天大的缘分,往后都是朋友!”
在桂乃芬和素裳两人这般热情的轮番劝说下,彦卿站起身,肩膀微微缩着,一步一步跟在她们身后,来到了她们所在的桌子旁。
星期日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动作迅速而不失优雅地站起身,侧身将身旁的椅子拉至合适位置,面向彦卿,言辞恳切地说道:
“请就座。古人云‘独食难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即便起初彼此陌生,能一同享用晚餐,亦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落座后,彦卿望着桌上摆满的、色泽诱人的各类烧烤,心底涌起一阵暖流,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缓缓说道:
“真的很感谢你们。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将所有积蓄都用去购置一柄新宝剑了。本想着往后省吃俭用,能勉强支撑生活,可没想到,如今手头还是有些拮据……”
“啊?竟然把全部积蓄都拿去买宝剑了!”素裳眼睛瞪得溜圆,满是惊讶与不可思议,“就为了买宝剑,把自己饿成这副模样,你也太拼了吧!”
桂乃芬轻轻拍了拍素裳的胳膊,笑着嗔怪道:“裳裳,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吓到人家小弟弟。”
紧接着,她看向彦卿,眼中满是理解与包容:“爱剑之人,为了心仪的宝剑倾尽全力,这心思我们懂。宝剑对你们剑客来说,可不只是武器,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伙伴”二字,好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彦卿的心尖上。他眼中的光亮陡然熄灭,神色黯淡如被乌云遮蔽的星辰,脑袋也不受控制地低垂下去,仿佛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与落寞。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沉默在桌席间蔓延开来。桂乃芬见此情景,心里“咯噔”一下,暗怪自己失言,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不是……我刚刚提到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了?要是不方便说,咱们就不说。”
彦卿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是要将满心的郁闷与不甘统统吐出。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情绪复杂难辨,痛苦、懊恼与无奈交织其中:
“诸位老师,你们误会了,并非是你们说错了什么。只是突然回想起前些日子,我随云骑们一同前去处理祸乱的真蛰虫时,遭遇歹人算计,那家伙狡猾至极,使出驱羊攻虎的奸计,害的我损失了好多宝剑,那些可都是我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