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对高明刮目相看。
真是人不可貌相,高明穿衣打扮不伦不类,长的瘦小枯干,却是个用剑高手。
背后靠山也不简单,竟然是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东阳侯徐双仁。
高明每次提到徐双仁的名字,总是毕恭毕敬的起身,对虚空抱拳行礼,仿佛那位侯爷就在跟前一般。
陆镇给对方斟满酒,双手奉上。
“兄台,如今正是太平盛世,天下宾服。境中无匪无盗,百姓安居,黎民乐业,侯爷大权在握,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哪有什么危险的事儿交给兄台去做?”
高明举杯一饮而尽。
“咝哈——!这酒入口辣,进喉滑,回味微甘,好酒啊。”
他摆手叫伙计回避。
“伙计,你先下去吧,有事儿会叫你。”
远远躲开,站在角落里的伙计如蒙大赦,急急跑下楼。
伙计练就一双看人的眼睛,这二人一进来,伙计就知道来者身份不俗,他才不想待在这儿,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普通百姓才不想跟官府、豪强沾边。
伙计走了,雅间只剩下陆镇两人。
“兄弟,侯爷虽然地位显赫,权势滔天,但江山毕竟姓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坐在那个位置,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等着犯错,置他于死地。”
“确实!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享受了权力带来的福利,也得接受权力之外的约束。侯爷只要遵守国法,效忠朝廷和皇上不就行了。”
“嘿嘿......”高明笑了,露出一嘴细碎的小牙,“脱掉官服,侯爷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也有自己的小癖好。但碍于身份地位,不能明目张胆,恐怕对形象有损,这就用的着我们这些人了。”
陆镇急忙摆手。
“此言差矣,不是我们,是兄台这样的高人,我只是个懵懂的乡下小子,结交兄台就是高攀了,不敢跟兄台并列,称为我们。”
高明摆手不让陆镇继续说。
“兄弟,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离开长安回乡前,我要带你玩好。”
陆镇皱着眉头。
“我怎么感觉你在隐瞒什么?喝这顿酒,结交一场,就为带我去好玩的地方?”
高明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捶打着胸口。
“把心放进肚中,哥不会害你。哥需要你的钞能力!”
陆镇恍然。
“露馅了吧!说实话了吧!你还是看上我的钱了!”
他拍了拍腰间的搭膊。
“这里面都是金元宝,钱有的是,如果不够,还有几张金票,去兑换也来的及。但你得告诉我来龙去脉,就算钱丢在水里,还有水花呢!我不能当冤大头。”
“嗐!”高明叹了口气,“这位侯爷哪里都好,就是十分好色。”
“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心。他官到极品,都做到侯爷了,别说好女色,就是好男色,也没人敢议论。有钱的、有权的,一个德性。”
“很对!侯爷爱好确实广泛,生冷不忌,凡是他看上眼的,总要弄到手。”
高手双掌一拍,十分赞同。
徐双仁这个癖好,陆镇毫不意外。
“以侯爷的地位,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权力压,金钱砸,甚至他不出钱,就有无数飞蛾扑火,主动投怀送抱。”
徐双仁拉下脸,愁容满面。
“道理是这么说,但侯爷不是万能的,他这次看上的人非同小可,身份地位比他只高不低。”
“兄台,恕我直言,如果侯爷看上的人地位非同小可,你出面更没用了。你只是侯爷手下的一个小跟班,侯爷做不到事儿,你能做到?”
“能!需要兄弟的钞能力。”
怕陆镇不同意,高明承诺事成后,一定把他推荐给徐双仁。
“兄弟,你这么有钱,窝在偏僻的小乡村,简直明珠蒙尘,有钱享受不到更好的生活,你我兄弟一起为侯爷效力,有酒有肉有女人,快快活活一辈子。”
“说的有理,但我心里不踏实。长安有钱人多如牛毛,我这点儿钱就是毛毛雨。随便一个人肯助兄台,必然比我强。不知兄台偏偏为何看上我了?”
陆镇死活不松口,不肯答应跟高明混。
高明急的满头大汗,诅咒发誓的保证,他绝不会害人。
酒桌上,高明一个人在劝。
陆镇沉默不语,喝酒吃菜,尝着唐朝的美食。
高明嘴角起白沫子,好话说了一百箩筐,陆镇硬是不表态。
桌子上杯盘狼藉,剩了些残羹冷炙。
陆镇端起茶杯,喝掉里面的残茶。
“兄台,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我们就些别过。”
起身便走。
“哎——,兄弟,你别走!你走了我没法交差。”
陆镇站住,没有回头。
“高明兄,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耍,请用三句话说服我。”
高明咧嘴苦笑。
原以为陆镇只是个乡下土财主,三言两语搞定。
谁知弄巧成拙,对方的心思细腻,一切托辞谎言都瞒不过对方。
现在局面反转了。
主动的一方成了陆镇。
高明想伸手拉陆镇重新落座,但陆镇的背影冷冷的,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手从对方衣服上划过,终究没敢动手。
“我没有说谎,我的靠山确实是东阳侯徐双仁,徐双仁的癖好确实异于常人。”
“一句了!”
“鸭子选举大会召开在即,侯爷要我设法将一个和尚弄到鸭子队伍里,保证他选上魁首,再给他赎身。”
“还有最后一句。”
高明擦去头上的冷汗,组织着语言。
“另外有人让我联系你,请你出手保证和尚的贞操和名节。”
说完最后一句。
高明紧张地盯着陆镇,生怕陆镇头也不回的走掉。
陆镇缓缓转过脸。
“委托你的人是谁?”
“啊——,那人好像裹着一层蒙蒙的雾气里,我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但我面对那人时,好象面对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丝毫生不出半点反抗、逃跑的念头。”
回想起初见那人的情景,高明浑身如坠冰窖,禁不住瑟瑟发抖。
那人裹在雾气里的身材并不壮硕,却给人山岳压顶的感觉。
仿佛只要稍微生出半点不敬,那人只需一个眼神,他就得魂飞魄散,不复存于世间。
“他原话是怎样说的,一字不落的复述。”
“他说:‘一会儿有人晕倒你在身上,你要想办法跟他交朋友,让他参与进鸭子选举大会,保证和尚的纯洁,保住和尚的贞节。那人要是不信,你告诉他,我是他的大师兄。’”
陆镇恍然。
原来委托人是孙大圣。
他们师兄弟三人连同那匹白龙马都从陷空山无底洞来到长安。
口口声声要救师父。
却是作壁上观,暗中看戏。
“那人说完便不见了,我以为白天见鬼了,傻傻地站着不敢动,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儿,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台子上,一个个精神抖擞,没有半点晕倒的迹象。”
“我刚松了口气,兄弟你便凭空出现了,倒在我身上,抓破了我的衣服,抓的我很疼。”
“你的出现证实神秘人所说不假,便领着兄弟来此,跟兄弟说明白此前之事儿。”
“那个和尚又是谁?东阳侯怎么会看上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