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啊!”教练啪啪鼓掌,一嗓子差点掀破屋顶:“练过的吧妹妹?一般姑娘用二十磅的就差不多了,你这个都二十八了。”
白承夕笑而不语,她以前比这强多了,现在疏于练习,有些手生。
她冲着顾铳挑了挑眉,神采飞扬:“该你了。”
顾铳沉吟片刻:“你算盘倒打得好,以你之长,攻我之短。”
“哦?那你要拒绝吗?”白承夕不以为然,激了他一句,这人肯定不会拒绝,毕竟大男子主义,面子大过天,她就是拿准他落不下面子。
顾铳不语,又举起弓。
白承夕上前,贴在他身边,握住他拉弦的手,轻声说:“既然咱们在蒙古包,就用蒙古射法,像这样,大拇指扣弦。”
淡淡的香味从身侧传来,萦绕在顾铳鼻尖挥之不去。
他只觉得耳边的话逐渐飘远,再也听不清,他像个木偶,任由对方摆弄出想要的动作,脑子里只剩一句话在循环播放——她牵我手了……
呼吸在变缓,心跳在变快。
“食指像这样,压住拇指。”
“嗯。”她牵我手了……
“另外三根手指收一收,别张那么开,你在比oK吗?你有听我说吗?”
“好。”她牵我手了……
“箭尾比出箭点高一点点。”
“哦。”她牵我手了……
铮——!箭矢飞射而出,这次总算没脱靶。
顾铳脑子一片浆糊,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她好主动……
他是不是该回家看看黄历,找个良辰吉日把证领了。
婚礼就在莲市最豪华的酒店办,如果她不喜欢的话,他家还有游轮,去南极旅行结婚也行,婚礼过后还可以以南极为起点环游世界。
顾铳整个人心不在焉,思绪已经脱离现在进行时,飞到未来时撒欢去了。
接下来的比赛毫无疑问,白承夕碾压式获胜,她得意地比了个“耶”
“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什么?结婚吗?可以的,没问题。
藏在背后的手掌不自觉握成拳,他有些期待地看着白承夕。
女孩子求婚也不是不行,虽然他更希望由他来。
“我答应!”顾铳迫不及待,满脸通红,激动得手都在抖。
“……行吧,既然你这么积极,那把你卡上的钱都转给我。”
顾铳:“……”
“骗你的。”白承夕揶揄一笑,收了弓坐下,身体稍稍前倾,胳膊搭在膝盖上,动作竟有几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豪迈大气:“这顿我请,别跟我抢。”
“什么?”顾铳的表情出现一瞬间呆滞:“就这?”
“就这。”不然呢?
“……”
现实如一桶冰水兜头淋下,浑身血液渐渐冰冷。
小丑竟是他自己,在未来撒欢的思绪快马加鞭地回了家,嘲笑他天真愚昧。
空气变得沉默。
顾铳臭着脸练了一会儿,次次脱靶,惨不忍睹。
经过教练再三纠正,他总算擦边射中一次,射中后他也不再坚持,冷哼一声收了弓,沉着脸往外走去。
整个背影都写着“生气了,哄不好”。
白承夕:“……”
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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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不错,白承夕办了张会员卡,寻思着以后有空可以来玩玩。
以前做牛马的时候,有个大客户特别喜欢射箭,她投其所好就报了个班学习,结果咂摸出些许乐趣,就发展成了爱好。
天色已晚,今天是晴空,零星的星子点缀在夜空中,两人踏着星光缓缓走到餐厅大门。
白承夕余光瞥过去,这男人面上仍然带着几分郁色。
但她不想再耗下去。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顾先生,谢谢你陪我射箭,今天是我占了大便宜才赢的,不好意思了。”
就如顾铳所说,以她之长,攻他之短,气量小一点的男人,说不定早就摔门而去。
但顾铳哪怕明知道自己会输,却耐着性子陪她比完,坦然接受自己的落败。
顾铳一扫脸上的郁闷,声音温柔:“没什么,你是我女朋友,陪你是应该的。”
这句话在她平静无波的世界猛然砸下一枚重磅炸弹,哗啦一下,风急浪高。
“啥?!”白承夕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门框。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又揉了揉自己耳朵,没幻听。
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神色复杂地回望那双温柔眼,一言难尽地开口:“顾先生,如果我没记错,加上今天,我们一共见了两面。”
顾铳不解:“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助理说第二次见面就可以牵手,今天果然牵到了,助理果然经验丰富,他回去就给助理加工资。
“所以,我什么时候是你女朋友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顾铳一顿,如遭雷劈,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急不可待地开口,似乎想马上确认什么:“那天我们不是相过亲了吗?”
都相亲了,难道不是男女朋友吗?
相亲不就是走个快速流程吗,助理给他的相亲指南上说过,女孩子决定见面就是同意交往。
“顾先生,有没有可能,相亲只是认识一下,不是发老婆。”
白承夕耐着性子跟他解释,没想到顾铳仪表堂堂,思维竟然如此抽象。
顾铳面上有些无措,欲上前拉她的手:“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别生气,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去,我们回头再说。”
白承夕退开一步,躲过他的手:“闪电侠见了你都得给你上炷香。”
“……”
看他还是一脸茫然,白承夕无奈道:“咱们才认识,你都不了解我。”
“还要了解什么?”该了解的不都了解了吗?年龄合适,门当户对,外形也符合他的审美。
“你知道我在娱乐圈发展,那知道我具体干什么吗?唱歌的,还是跳舞的,搜过吗?”
“这又不重要。”顾铳急忙解释,这不是她拒绝他的理由。
“为什么不重要?因为你觉得这些事对你而言没有价值,所以不屑于了解?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什么陈列在柜的商品,只需要乖乖等着被挑选就行?”
白承夕声音慢下来,轻声细语,却咄咄逼人,但顾铳迟迟没有回答她。
这个男人,甚至没有问过她愿意不愿意,就单方面宣布自己是他女朋友,仿佛她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只要他想要,那么她就必须被动接受。
“顾先生,如果你觉得相亲就是发老婆,在我之前,你也相过好几个,那你一定有很多老婆吧,我就不加入你们的大家庭了。”
掏出手机,她冷冷一勾唇,调到微信通讯录界面,选中顾铳的头像,当着他的面按下删除键。
眼前的男人腮帮子绷紧,一言不发,眼神盛满悲伤和不解。
白承夕同他告别,打车离开,她从后视镜中,看到那男人就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像座石像,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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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白承夕收拾好猫用具,将猫放出来让它自由活动。
她摔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瘫着,窗外霓虹点亮了城市,桥上车水马龙,车灯带过一道道流光,在她瞳孔深处落下斑斓的色彩。
今天之前,她始终猜不透支线剧情,但现在,好像能从纷杂的世界中窥得一点蛛丝马迹。
如果真如她所想,主系统还真是给她挖了几个大坑,不管踩中哪个,都十分契合酸涩文学主题。
不过以她的性格来说,绝对鱼死网破,任务失败。
“宿主,他果然把你当老婆了,笑死。”
牛马化身乐子人,看了场相亲大戏,它十分愉快。
“其实我觉得他挺不错,不知道他的故事线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没看出他和酸涩文学有什么关系。”
白承夕食指点了点下巴:“我倒是有些猜想,估计八九不离十吧。”
“是什么?”
“着急结婚的人多少都有点问题,他的故事应该是虐恋版先婚后爱,幸好我拒绝他了。”
只是猜想,没有证据。
不过,她这个人,只吃嘴子不吃苦。
虐不了一点。
唯一可惜的是,少了一个酸涩分来源。
“你是不是多虑了?你该放下对男人的戒备心,不然以你这么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很难找到对象!”
白承夕双手合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我只对一个男人放下过戒备心。”
牛马怔竖起电子耳朵:“谁?”
“财神爷。”
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