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之所以为阴谋,就是要足够隐蔽。武植居然将高太尉的阴谋说得如此详细,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着实让人惊讶。
也不怪孙定怀疑,毕竟这种事情就算是猜测也不可能猜得如此准确。
武植却微微一笑,一脸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武松赶紧在一旁端起酒碗:“孙大哥,咱们继续喝!”
又喝了一碗,虽然有些奇怪,但孙定也没有继续询问。
“孙大人,明日还请你帮林教头在滕府尹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孙定点头道:“林教头本就是仗义之人,我也不忍心他死于非命。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劝劝大人,不要助长了高太尉的气焰。”
“请问孙大人在家么?”
忽然,屋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屋外何人?找吾有何事?”孙定问了一句。
“在下禁军张教头,徒儿孙峰是孙大人的远房表弟,鄙人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特来拜会!”
听见这声音,孙定仔细回忆了一遍,实在是想不起来。
武植微微一惊,说道:“此人乃林娘子的父亲,也就是林教头的岳丈,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听闻是林冲的岳丈,孙定赶紧起身出去迎接。
等两人进屋后,张教头微微一惊,没想到屋内还有外人。
“张教头,坐!”孙定指了指座位。
张教头身为习武之人,也没有太过拘束,与孙定一起落座。
“张教头前来,可是为林教头之事?”孙定开门见山道。
张教头微微一惊,看了看武植两兄弟,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孙定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他们也是为救林教头而来!”
“原来是冲儿的朋友,失敬失敬!”张教头拱手一礼。
武植和武松赶紧还礼。
张教头此时看向孙定道:“孙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希望孙大人能帮忙引荐腾府尹大人,就算是变卖家产,我们也要救下他!”
如果没有武植帮忙,张贞娘这次是真的会倾家荡产,才赢得了改判的机会。
孙定赶紧摇头:“张教头言重了,我与武植亲如兄弟,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就算不用你找我,我也会竭尽所能!林教头的家产,还是留着给嫂嫂好好安生。”
张教头微微一惊,原本以为这次肯定会大出血,没想到对方竟然拒绝了自己的好处费?林冲何时认识了这样一个兄弟,孙定虽然还算好善,但从不拒绝好处,竟然为了他不要银子,当真是天大的面子。
“那就多谢了!”
张教头也知道不宜多说,千言万语,化作一碗酒水,尽在无言,随后便赶紧离开,回去告诉张贞娘情况,也好让她安心一些。
张贞娘听见父亲说起武植,瞬间想起之前大牢外见到的那帅气男子,心中不由得感叹。
“真是多亏了武植弟弟!等相公出来,一定让他好好报答人家的恩情。”张贞娘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之时,武植在武松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缓缓向客栈的方向踱去。月光稀薄,两道身影在幽暗中拉长,映出斑驳陆离的影子。
“大哥,我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尾巴跟着,是否需要小弟去料理了他们?”武松低声而警觉,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掠过夜色,迅速捕捉到了那些不易察觉的踪迹。
武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无妨,想必是赌场那帮不长眼的东西。此地乃京城重地,不宜轻易掀起波澜,免得引火烧身。”
言罢,武植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十足地拐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死巷子。巷内漆黑一片,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鼓声,为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生机。
武松深吸一口气,背起武植,身形骤然间轻盈如燕,只见他足尖轻点,二人竟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越过了那堵看似不可逾越的高墙,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巷子,继续守护着京城的安宁。
“卧槽,人呢?明明看见进来了!”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不是京城人,多半是住的客栈,明日让兄弟们带着画像悄悄打听!务必找到他们!”
一张无形的巨网,正悄无声息地向武植缓缓逼近,而他,却浑然未觉,未将这份暗藏的危机放在心上。
次日一大早,孙定就去古董店,花了几十两银子,淘了一个古董砚台,小心包装后,带着进了开封府。
腾府尹正在处理公事,孙定笑嘻嘻地走到旁边,递了上来。
“大人,您每天办公实在太辛苦,你瞧瞧,砚台都有些破损了!属下实在是不忍心大人如此节俭,特地去买了一个,还望大人笑纳。”
腾府尹微微一笑:“你小子,莫不是昨日去赌坊赢了些铜板?”
说着打开一看,只见孙定送来的砚台,精巧无比,已经有些年月,仿佛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文人气息。即便那价格并不算高昂,却意外地深深打动了腾府尹的心。他当即将其握于掌中,细细摩挲,满心喜爱,简直爱不释手。
孙定见腾府尹喜欢,当即就笑了起来:“此物也只有腾府尹这样的大人物才配使用!”
“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何事相求?”
“大人,属下就直说了,林教头一事,你如何决断?”
腾府尹抬起头来,看了看孙定,好奇问:“哦?你为何有此一问?”
孙定道:“实不相瞒,大人,属下听闻,那林教头是仗义之人,此番带刀入那白虎堂,其实是因为高太尉之子高衙内看上了林教头的娘子,所以才设下此计陷害于他。属下的一个过命兄弟,是那林教头的至交好友,所以属下替他求个情,还请大人轻判!”
腾府尹道:“我如何不知此案另有蹊跷?但高太尉亲自叮嘱,让我务必判他死刑,如果改判,怎么堵住高太尉的嘴?”
并非说腾府尹对高俅心存畏惧,毕竟高俅位居正二品,而他这开封府尹同样也是二品大员。即便在官职上,或许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差距,但论起手中的实权,开封府尹一职却是远胜一筹。
孙定随即依照武植前日所授之言,从容道出:“大人明鉴,那高衙内在本地惹下的事端还少吗?若非大人您暗中周旋,替他遮掩,一旦事情闹到陛下跟前,即便是位高权重的高太尉,恐怕也难以善了。然而,咱们若是一味顺从高太尉的意旨,长此以往,只怕他会愈发轻视我等,视我等如无物啊!”
“不如大人直接询问高太尉,林冲带刀进入白虎堂,沿途如此多的官兵,为何无一人阻止?莫不是高太尉的军政处纪律如此涣散?此次轻判,其实是为高太尉设想,只道是一场误会,也免除高太尉纪律涣散之责。
有理有据,高太尉自然无话可说。同时,也能敲打敲打高太尉,让他有所收敛。将来陛下如果心血来潮查询卷宗,咱们也能少一些麻烦。”
滕府尹点了点头,没想到孙定能看到如此深层次的问题,对这个左膀右臂更加满意,当即问道:“依你之见,林冲如何处置?”
没想到一切都如武植预料的这样顺利,孙定微微一笑,心中对这个男人多了一分钦佩。
“京东(山东)地带,匪患不断,不如将他发配过去教导士兵如何?”
滕府尹点了点头:“嗯,就依你所言!走,陪我一起去见高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