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一个月后,东京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徽宗皇帝已经下旨,为茂德帝姬赵福金与驸马武植举行大婚,举国同庆。
圣旨一出,全国震动。特别是清河县,得知曾经的谷树皮三寸丁居然成为了驸马,大家惊讶得嘴巴都能塞下鹅蛋!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议论纷纷,茶楼酒肆的说书人更是编出了新段子,将武植从三寸丁谷树皮,逆袭娶了美娇妻,遇到了神仙传授仙法,变成了貌胜潘安的帅气男子,行侠仗义,救下了独龙岗扈三娘等等,最后到京城救驾、平叛等等。
武植的故事成为了传说,被说书人添油加醋地传唱,甚至一度成为了无数人的偶像。
所谓时势造英雄,这个世界需要救世主,大家都期待着武植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不一样的光芒。
“听说那武驸马身高八尺,力能扛鼎,当日带着五百壮士就杀得叛军丢盔弃甲!”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他文采风流,写的那首‘问世间情为何物’,至今都在传唱!”
一时间,众说纷纭。
而此时,蔡京府上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爹!您就这么看着那个武植风光大婚?”蔡鞗咬牙切齿,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蔡京眯着老眼,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急什么?为父自有计较。”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不就是一个女人么,瞧你这点出息。
后院内,蔡夫人——梁中书之妻蔡氏,正对镜梳妆。铜镜中的美人儿杏眼含煞,朱唇紧抿。
“好一个唐寅……不,武植!”她咬牙切齿地低语,“你骗得我好苦!”
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真要……”
“闭嘴!”蔡氏猛地将梳子拍在妆台上,“去准备马车,我不会让他顺利拜堂的!”
驸马府,武植新得到封赏的宅子。曾经是刘太后宫外的私宅,相当气派。
红绸高挂,喜气盈门。武植正在试穿大红喜服,武松、时迁等兄弟围在一旁啧啧称奇。
“大哥,你这身打扮,活脱脱一个状元郎啊!”武松打趣道。
时迁挤眉弄眼:“要我说,驸马爷今晚可要小心了,帝姬殿下金枝玉叶,您这……”
“滚滚滚!”武植笑骂着踹了他一脚,心里却美滋滋的。
虽然早就是老夫老妻,也举办过一次婚礼。但与这举国同庆的婚礼相比,之前的拜堂就像是过家家。
没办法,谁叫她是徽宗最宠爱的公主,大宋第一美人儿。不举办一次“正式”的婚礼,他皇帝的面子往哪放?
就在此时,一个仆人手里拿着一封信,急冲冲跑了过来。
“大当家,有人送来这封信,说是蔡府的!”
众人不由得脸色一变,武植皱起眉头打开信一看,顿时叹了一口气。
“哎,该来的始终要来!”
时迁和武松看见信的内容,都张大了嘴巴。
武松赶紧说道:“大哥,你可不能去。就算你不去,蔡夫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时迁想了想:“要不,大哥你就把蔡夫人娶了算了。”
武植瞪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我就去见她一见,也了结这一段孽缘。”
……
汴河上,画舫停靠在岸边。蔡夫人独坐的这艘“醉仙舫”,风景如画,却无心欣赏。
她第三次调整了案几上的酒具——鎏金转心壶偏左三寸,白玉杯向右挪半指。就是这段时间在梁府养成的习惯,她总要在吃饭前,把转心壶放在最趁手的位置。
“夫人,驸马爷的轿子到了。”丫鬟在帘外低声禀报。
蔡夫人猛地攥紧了袖中的瓷瓶,瓶身还带着她胸口焐出的温度。这是她花重金从西夏商人手里买的“三日断肠散”,据说中毒者前两日如常,第三日才会肠穿肚烂而死。
舫外传来靴子踏过木板的声响,她迅速将药粉抖入转心壶中。青瓷碰撞的脆响里,武植已经掀帘而入,带进一阵微凉的雨气。
“这喜袍还没换下?”蔡夫人盯着他衣襟上金线绣的麒麟,声音像淬了冰,“明日就要当新郎官的人,也敢来赴我这毒妇的约?”
武植解下被雨打湿的披风,露出里面大红色的礼服:
“刚从礼部试完明日流程,来不及更衣。”他目光扫过案几,突然笑了,“夫人今日准备与我小酌几杯?”
蔡夫人指尖一颤,但很快镇定下来,给武植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酒。
“第一杯,贺驸马平步青云。”她将酒杯推过去,指甲上的凤仙花汁红得像血。
武植却没有立即饮下,从怀中取出了玉佩:“物归原主。”
蔡夫人呼吸一滞,这可是仅次于帝王玉的玉佩,价值连城,当时她毫不犹豫送给武植,可见对他用情至深。
“其实今日……”武植摩挲着杯沿,“我是来告罪的。”
船外的鸟儿,竟然不合时宜地鸣叫起来,守在外面的丫鬟赶紧去驱赶。
蔡夫人微微颤抖,极力冷静道:“不急,先喝了这一杯!”
武植没有再犹豫,与蔡夫人同时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着她耳膜:“之前梁府初见,我说倾慕夫人,是为了逃走,说了谎。”
“芳华园偶遇述相思,是为了救驾,说了谎。”
“就连随身携带夫人赠送的玉佩……”他苦笑着摇头,“也是谎。”
蔡夫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珠钗乱颤,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你可知,这壶里装的是什么?”
她猛地拎起转心壶,琥珀色酒液在壶中晃荡:“转心壶,一杯正常,一杯毒药。你那杯,乃是西域的三日断肠散,如果不及时吃下解药,神仙难救!”
武植静静看着她癫狂的模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在雪白的衣领上绽开刺目的红。
“只要你求我,并答应之后娶我!好好待我,我不介意成为你的小妾!”蔡夫人面目狰狞地说着。
武植又咳出一口血,却笑了起来:“若我的死能消夫人心头之恨,倒比活着骗你强。”
“你……你真的宁死也不与我在一起?”蔡夫人浑身颤抖起来。
武植摇了摇头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算娶你过门,反而是害了你。”
蔡夫人猛地掀翻桌子,杯盘砸在地上粉碎,那壶毒酒全泼在了织金地毯上,洇出大片暗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