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的千斤闸发出垂死的呻吟,铁链断裂的声音像垂死野兽的哀嚎。
完颜宗干的白狐大氅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轻摇羽扇,看着三百铁浮屠推动包铁攻城车发起第十三次撞击。
“轰——”
闸门碎裂的瞬间,金兵正要冲进去,却见城洞内十余枚火炮黑洞洞的炮口齐齐闪耀。
凌振的刀重重劈下:“放!”
第一轮齐射将前排重甲兵撕成碎片,残肢断臂在空中划出凄美的抛物线。一个金兵上半身飞出去三丈远,手指还在神经性地抽搐。
“装填!快!”身为兵工厂厂长,兼火炮营的统领,凌振一直没有机会出场。火炮虽强,但近日作战因为视线受阻,所以一直没派上用场。
最后只能作为城门破开后的最后阻击手段。
狭小的范围,让火炮变成了恐怖的大杀器。一炮之下,就有数十人伤亡。特别是炮口里面装填的铁皮等东西,杀伤范围极大!
尽管爆炸的高温将炮管烧得通红,但火炮营的将士丝毫不惧,手掌被烫得冒出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也坚决完成了装填!
实在是敌人来得太快,他们准备的手套都没有来得及戴上!
完颜宗干吓得躲在一边,但依旧冷笑着:“继续冲!火炮装填急需时间!”第二波铁浮屠踩着同伴的肠子前进,铠甲缝隙里还挂着碎肉。
当炮声再次响起时,这位金国智囊突然变色——梁山火炮竟改良了装填机关,射速快了一倍!
“厂长,你快走!兵器营不能没有你!”副将王铁锤当即赶紧大喊,将凌振往后推。
他原本只是一名铁匠,生活只能堪堪温饱,他跟着凌振不仅学了火器制作,还被提拔到了如今的位置,是梁山让他成为了人人尊重的大将!
凌振其实很想和兄弟们同生共死,但此刻,他还有最后的任务,只能咬牙看了一眼前仆后继的敌人,转身就走。
“兄弟们坚持住,如果敌人冲到兵器营,我就带着他们一起下来陪你们!”凌振转身就走,就算城破,也不能让兵器营落入敌人之手。
轰!
炮声依旧,金兵伤亡了数千人后,终于冲到了火炮面前。
“大帅,城门拿下了!”副将完颜突兴奋地大喊。
只见城门处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最上面是个魁梧的匠人。王铁锤胸口还插着一把刀,但已经用最后力气,点燃了最后一发火炮。
金兵的铁蹄踏进梁山城内的醉仙楼时,小翠正把最后一坛烈酒泼在绸缎上。曾经是丫鬟的她,在孟玉楼的栽培下,已经成为了酒楼的总经理。她一脚踢翻火盆,烈焰瞬间吞噬了冲进来的五个金兵。
“来啊畜生!”她挥舞着菜刀冲进敌群,专砍马腿。
一个金兵千夫长狞笑着刺来长枪,却被她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劈在面门上。
刀刃卡在骨缝里,小翠干脆松开刀柄,抓起桌上的铜火锅砸过去。滚烫的汤料泼了敌人满脸,千夫长捂着脸惨叫时,被她用簪子刺穿了咽喉。
三条街外的绸缎庄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给自发建立的十多名娘子军分发武器。这位平时里温和的妇人,将满头青丝挽成男子发髻,手中的双股剑闪着寒光。
“记住要领,”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砍脖子要快,捅心窝要狠。”
其他人也颤抖着点头,虽然梁山军士说过,敌人如果攻进来,就赶紧逃走。但是,这里是她们的家,比起逃到其他地方,不如与家共存亡!
突然街口传来马蹄声,她猛地起身,正要带着人冲出去,却被流矢射中肩膀。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对襟襦裙,她咬牙折断箭杆:“姐妹们,照着平日里偷学的那样,列阵!”
不仅是她,还有其他的娘子军,此刻已经组成人墙。
布庄赵大娘挥舞着铁尺,药铺孙娘子手持捣药杵,连卖豆腐的李寡妇都举着磨刀石。她们背后是一个地道入口——那里藏着来不及撤退的老人和小孩。
“杀!”娘子军怒吼着冲了上去。
主峰栈道上,潘金莲的绣花鞋早已磨破。她搀扶着临盆的周娘子,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孩童。山下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赵福金突然停下脚步。
“姐姐先走。”她解下腰间玉佩塞给潘金莲,“本宫受万民供养,当为万民死节。”
潘金莲一把拽住她:“别说傻话!”
她从崖壁处摸索,最后打开了一个暗格,手指因恐惧而颤抖:“官人说过,绝境时点燃这个!”
只见旁边还有一个机关,武植的几个娘子——潘金莲、赵福金、邓婵玉等人,一起用力,将这个里面的圆盘扭动,整面山崖开始渗出黑色黏液。
冲在最前的金兵突然惊叫:“这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铁靴被粘住了!
紧接着,随着潘金莲丢出了火折子,一道火流从山顶倾泻而下,数百金兵瞬间变成人形火炬。
完颜宗干的白狐大氅沾上火星,昂贵的裘毛顿时焦黑。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熊熊大火,十分惊讶!如此高的温度,他们肯定没办法突破到山顶去抓人。
其实,这是武植用硝石和铜矿粉、硫磺调配的熔铜秘方。
烈焰中,有个金兵小校竟挣扎着往前爬了三丈,烧焦的手指离潘金莲的裙角只剩一寸!
看着山顶武植的家人近在咫尺,却无法将其生擒,完颜宗干握紧拳头,转身指向其他地方:“给我把梁山的其他人都统统杀了!我就不信这火灭不了!”
整个梁山,此刻宛如一座烧起来的火山!
而其他地方的大战依旧在继续,即便是相差悬殊,但老百姓并没有放弃,纷纷自发进行抵抗。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翰以为的单方面屠杀并没有出现!
“我就不行,你们能挡住我八万大军!给我杀!”
此刻,金兵已经杀红了眼!
朱武从昏迷中醒来时,看着已经被攻破的城门,痛不欲生:“大当家,我对不起你!城破了!”
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一旁的林冲愤怒地冲上前将他拉起来:“军师,我梁山还没败!不就是金兵入城了么?你没看见么?我梁山还有三万人马,还有无数的老百姓正在与金兵厮杀!”
朱武微微一愣,是呀,就算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与梁山共存亡!
“兄弟们,最后一战,跟我一起杀!”他怒吼着,不顾中毒的身子,抓紧一把刀冲了出去。
就在此时,江面之上,忽然传来了熟悉的《满江红》号子——那是武植独创的行军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