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母女嫉恨归嫉恨,但肯定是奢华的生活更重要。她们在这破院子里住了几个月,已经住得够够的了。等到了京城,一定要让余晚烟给他们大宅子。
哦,对了,林清晓长得也很漂亮,到时候让她去太子面前露露脸,说不定也被太子看上了呢。
林氏夫妇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男人好色,又贪图新鲜,余晚烟只有一张好看的皮囊,太子总有看腻的时候。他们家清晓聪明漂亮,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性格好,会体贴人。清晓要是进了东宫,一定能把余晚烟比下去的。
林大保现在没多少钱财,他卖掉小妾,带上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收拾了值钱的东西,坐上马车,幻想着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急冲冲地赶往京城。
在林家人的眼里,这是天上即将要掉金饼,还是专往自家口袋掉的那种,必须得接牢了。他们压根就没去考虑过传消息的人是否怀有别样的心思,也没有考虑过京城的浑水是否是他们能去蹚的。
当然,一个同时被谢重渊和谢璟衡盯上的破产的小商人,这些问题考虑了也没多少用处,他们的命运早已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刚入京,林家就非常巧地冲撞了谢璟衡手下的人。
手中的糕点掉落在鞋子上,留下一道极浅的印子,又滚落到路边。
“哪里来的穷酸玩意儿,脏了爷的鞋。”
“公子,要不让这老东西把您的鞋给舔干净了?”
“去去去,那张恶心的脏嘴也配碰本公子的鞋?”
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摇着折扇,满脸鄙夷地看着林大保。
这就是太子良娣的舅舅?后面是……他的夫人和女儿?看着畏畏缩缩的,也不怎么样嘛,没意思。奈何,听说太子很宠余良娣,那他们,也只好重视一下余良娣的家人喽。
林大保面色难看。从江都赶到京城,他们一家人都快累死了。清晓因为疲惫,身体不舒服,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他就想买些糕点。谁知道刚转过身来,这个穿得花花绿绿的浪荡子就自个儿撞了上来,还污蔑是自己撞得他,简直蛮不讲理!
可这里毕竟是京城,一张网子随意撒下来都能网住一个权贵,或者是同权贵相关的人。林大保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但他到底活了那么些年,又做过那么多年的生意,凭他那毒辣的眼光,还是能瞧得出这位公子非富即贵。所以……
既然被冤枉了,那就忍着吧!等他以后傍上了太子,再来收拾这个小崽子也不迟。还有旁边的恶仆,嘿,他到时候非得让这恶仆踩一脚牛粪,再让他把自个儿的鞋底舔干净不可!
“算了,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你……”小公子收起折扇,指了指林大保,又指指林大保旁边的林家母女,“还有你们,在这里跪下来老老实实地磕十个响头并且大声认错,只要让本公子满意了,就放过你们。”
“你不要欺人太甚!”林大保气得吹胡子瞪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一家三口磕头认错,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林大保已经忘了他过去在江都还没有破产的时候,强占别人的铺子,那些人也曾磕头苦苦哀求。他是怎么做的?他只当乐子看啊。看他们绝望无助的模样,真是取悦到他了。
如今,用来取悦人的玩意儿的成了他了,林大保只感受到了无边的愤怒。
他可是太子良娣的舅舅,他们家清晓,未来会成为太子宠爱的女人,这个小兔崽子怎么敢的!
“欺人太甚?”小公子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笑得恶劣极了,“这可是宫里赏下来的缎面,让你磕头认错,你居然说本公子欺人太甚?行啊,不认错就不认错吧。”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身后的仆从上前。
后面的家仆跟了主人那么久,自然知道主人的脾性。二话不说,堵了林大保的嘴,将他一顿毒打,随后徜徉而去。
至于为什么不动林家母女,那自然是因为她们长得有几分姿色,万一三殿下看了觉得有点意思呢。
等他们走后,林家母女方才扑到已然昏死过去的林大保身边,林大保的脸早就肿成了猪头,血迹斑斑。她们看了痛哭不已。
要去找余晚烟吗?可,他们要怎样才能见到余晚烟呢?
林家人刚一进京,谢重渊就得到了消息。
晚上,他将这事告诉了余晚烟。
“晚晚,你知道我的处境很尴尬,对谢璟衡须得小心翼翼、再三忍让。林大保刚来就得罪了谢璟衡身边的人,我现在暂时不能出手帮他们。”
谢重渊不是不方便出手,他是压根就不打算帮助林家。欺负过晚晚的人,他为什么要帮?
“嗯,这个我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他们顺利到京城就好。今日的祸事既然是他们自己闯下的,他们受些苦也是活该。”
余晚烟笑得很体贴。人活着就行。先晾他们一段时间,等磋磨够了再去见他们,接下来就该慢慢计划如何离开了。
“晚晚不怪我就好。”
谢重渊对余晚烟的想法一无所知,满意地将她搂进怀里。
余晚烟靠在他肩膀上,不知为何,她似乎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又是血腥气?今天是她的错觉吗?
她已经接二连三地闻到过好几回了。尤其是……
余晚烟如今偶尔会去谢重渊那边找他,最近更是跑得勤了些。
有几次她恰好遇上谢重渊刚从外面回来,那身上的血腥味让人没法忽视。她装作关心地询问谢重渊是否受了伤,可谢重渊一身黑衣,只是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笑着说自己要去沐浴,让她先等一会儿。
谢重渊最近究竟在做什么,余晚烟不想问也不敢去问。外人眼里的翩翩君子实际上杀伐果决毫不手软。
余晚烟见他行动自如,又见他衣衫底下的身躯无一丝伤痕,心里已经清楚了。
血,都是别人的。